《中论密钥》24

24-1

24-2

 

壬二(别破异体)分二:一、宣说合不成立;二、互相依存之故。

 

癸一、宣说合不成立:

 

若异而有合,染染者何事?

是二相先异,然后说合相。

若染及染者,先各成异相。

既已成异相,云何而言合。

 

从以下三方面进行分析观察:

 

第一部分:“若异而有合,染染者何事?”如果有结合则不是异体;

 

第二部分:“是二相先异,然后说合相。”为他宗观点:分开的异体然后有结合的相;

 

第三部分:“若染及染者,先各成异相。既已成异相,云何而言合。”为自宗的回答。

 

首先,结合无有异体:

 

若异而有合,染染者何事?

 

如果是异体而有结合,又怎么会有染法和染者呢?

 

首先,应了知真正的“和合”是完全融入。此处暂且不论异体能否真正和合,退一万步说,即使两个东西合二为一了,“染染者何事?”怎么样在一个法上区分染法与染者?没办法安立了。

 

如果是异体有结合,当然不会有他体的存在。按照对方的观点,染法就是讲心所,染者是心王,心王和心所是别别他体,如果完全融入真正和合为一,则完全失坏了自宗的根本宗义,因此异体不可能真正结合。

 

另外,还可以按慈诚罗珠堪布在注释中的解释,如果自性存在的他体的法,就不会有一体的关系,也不会有异体的关系。合是一种关系,也是一种相属,到底是同体相属还是彼生相属?真正分析的时候都没办法安立。“若异而有合,染染者何事?”无法真正安立染法与染者的关系。颂词中“事”可理解成相属关系。

 

下面讲异体无有结合:

 

首先,他宗之说:

 

是二相先异,然后说合相。

 

对方认为:染法和染者并不是结合了以后才说异体,而是两个先异体,然后才有结合。“是二相”指染者与染法;“先异”即先是他体;“然后说合相”即然后二者合一。

 

下面是自宗对上述观点的遮破:

 

若染及染者,先各成异相。

既已成异相,云何而言合?

 

此处分析不能随顺粗大的分别念,而要随顺胜义理论进行观察。“先各成异相”染者和染法先各自成了异体,此处的异体不是虚幻假立的异体,而是自性实有存在的异体,“既已成异相,云何而言合?”既然已经是异体,那又怎么和合呢?已经变成自相的他体,则无法就融合。甲是甲,乙是乙,怎么能和合为一呢?已经变成了自相的他体就没办法合了,怎么样让两个完全不同的东西合在一起?合在一起还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东西,和异相没有任何差别。

 

分开的时候,染和染者是他体,和合为一时,染和染者还是他体吗?仍然是他体,因二者是自性异相之故。严格的和合,应该在同一时间、同一位置上变成一位,我们还没有这样分析,现在只是把重点放在异相上面,首先把异相确定之后,已经是异相了,完全没办法和合的。

 

诸法等性本基法界中,自现圆满三身游舞力,

离障本来怙主龙钦巴,祈请无垢光尊常护我。

为度化一切众生,请大家发无上的菩提心!

 

今天继续学习第六品观染染者品。

 

观染染者品主要是观察烦恼和生烦恼者是不是真实存在。平时我们自认为具有烦恼或烦恼特别深重,这是不经观察的结论。真正观察分析,如果一个人真的生烦恼,那么有没有所生的烦恼本体?有没有生烦恼者?如果把这个问题看清楚之后,就会了知烦恼和生烦恼者也是名言的幻相而已,从深层次来看都是如梦如幻的本体。了知这样的本体,一方面可以帮助我们抉择万法空性;另一方面,也有助于对治、调伏烦恼。所以观染和染者对我们来说非常有必要。

 

壬二(别破异体)分二:一、宣说合不成立;二、互相依存之过。

 

癸二、互相依存之过:

 

异相与和合没办以互相依存的方式来安立,也就是说异相依靠和合来成立,和合通过异相来成立,这样相互循环论证,是没办成立其中一个的,最后两者都没办成立。

 

学习中论的时候,有很多理论,这些理论是帮助我们打破认为染和染者自相成立的方法。在我们相续当中,认为染和染者,或者此法和彼法是成立的,但是通过一异、结合不结合、或者观待等胜义理论分析观察,这一切都没办法真实安立,因为这样安立也有过失,那样安立也有过失。

 

所以学习中论的时候,如果没有真正品尝到它的殊胜法味,会对这些理论产生这样那样的疑惑,或者认为为什么要这样分析观察?实际上在我们的分别念当中,很多时候都没有经观察,想当然地认为这个法存在,那个法存在,认真一观察就会发现,以前的这些思路、所执着的方法,都是错误的,都是毫无根据的、毫无理由的。

 

众生无始以来想当然的把这些安立为存在,或者是实有,从学习《中论》或者接触般若体系开始,就要对这些法作一番观察,观察之后会得出一种结论。这个结论确定下来的话,就叫定解。这种定解是相合于究竟实相的。

 

我们首先通过颂词观察的时候,也许最初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观察,时间长了之后稍有悟入,就会知道所观察的法,实际上就是我们分别心面前所执着的本体,通过这种殊胜的理论,把这些东西一一观察、分析、化解之后,会知道这些法都是不存在的。

 

学习的时候,先是一点一点地学,染和染者、五蕴、六种等等一点一点地学,我们现在还没办法把这些东西连成一片,后面当我们学得比较多的时候,或者说对于这种观察方式比较熟悉的时候,就可以把一个一个的分支连成一片,这里面的次第和意义逐渐逐渐就会突显出来,这时候就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分析观察,最后在相续中就会知道一切万法都是空性的。

 

然后再观察我们执著的这个心的时候,就会发现我们执著的东西,我们看到的东西,我们听到的东西,实际上都是虚幻的。虚幻代表无自性、假有、空性。就知道空性是万法实相,一切万法本来如此,从来没有改变过,并不是分析之后才变成空性、不分析的时候就是实有的。分析和观察只不过是还原了万法的本相。以前我们对此没有认知,现在通过分析还原空性,认知它本来的实相。

 

所以我们在学习的时候,需要经过几个过程,首先是理解颂词,还有遣除为什么要学习这些颂词的疑惑等等,最后会发现每个颂词都是直指万法空性的本体实相,都能帮助我们悟入空性。当我们对中论、般若体系稍微了知的时候,就会发现所有的观察方式都是为了打破实执而趋入空性。

 

本科判有两个颂词,第一个颂词讲结合没有异相,第二个颂词讲异相没有结合。即通过结合成立异相是不可能的,通过异相成立结合也不成立,互相依存之故两者都不成立。

 

首先讲第一个颂词,通过结合无法成立异相。

 

异相无有成, 是故汝欲合。

为使合相成, 复说异相乎?

 

前面的科判讲了异相没有成立,现在对方想通过结合成立异相。但是要想让结合成立,又须先成立异相,因为二者是互相观待而成立的,实际都无法安立。

 

“异相无有成,是故汝欲合”,前面的科判已经分析了异相无有成立:“是二相先异,然后说合相”、“若染及染者,先各成异相”,染和染者是真实的异相无法安立,二者实有也无法安立。因为异相无法成立,“是故汝欲合”,所以对方想通过结合安立异相。两个东西先是分开的,然后又合在一起,叫做结合。既然有结合,当然可以有异相。

 

但是,真正想要成立结合,又必须成立异相,所以中观宗发难“为使合相成,复说异相乎”?你们想要成立结合,是否又要成立异相呢?实际上都没办法成立。想要通过结合成立异相、通过异相成立结合,此时能立和所立相同,都是不成立的。二者各自无法安立,只能互相依存、互相认证,所以想要通过结合成立异相,是无法安立的。

 

下面讲第二个颂词,通过异相成立结合,这也是不可能的。

 

异相不成故,合相则不成,

于何异相中,而欲说合相。

 

因为异相不成,所以所谓合相也不成立。在什么样的异相中安立所谓结合呢?实际上无法在任何异相中安立结合。

 

“异相不成故,合相则不成”,为什么异相不成?前面分析过,分别念前似乎存在烦恼和烦恼者,二者互相观待成立,观待成立即不是真实的异相。

 

真实的异相不需要观待,各自本体即可成立,如离开柱子会有瓶子,离开瓶子柱子也可以成立,这是真实的他体、异相。但是染和染者不同,离开了染法,染者就不成为染者;没有染者,染法是谁的染法?所以二者互相观待的成份非常明显。既然互相观待的成份这么明显,怎么可能是一者离开另一者独自安立的异相呢?这样的异相是完全不成立的,所以合相也不成立。

 

“于何异相中,而欲说合相”,在何种独立实体的异相中,可以成立所谓合相呢?经过如上分析,通过异相安立合相无法成立,且异相和合相都无法真实安立。

 

中观宗破斥时经常提到“自性成立”,“自性成立”表达的是实有的观点,非“自性成立”就是假立。人们执着实有,是分别心因无明而妄执一切万法存在,万法存在的方式分实有和假有两种,假有靠近于实相。

 

一般众生认为万法是真实存在的,如果说是真实存在,就应该符合真实存在的法相,也就是“自性成立”。对方有实宗的宗义认为万法实有,我们也认为执着的对境实有,如果没有执着实有,那就属于假有。中观宗通过破斥实有安立的自性来认知一切万法没有实有的异相与合相,万法如梦如幻,都是假立的法。假立的法无有自性。本体空性才能够安立假立、假有,如果自性实有则无法安立假有。

 

如是颠覆了对万法的认知:以前认为一切实有,现在认为一切假有,这是一个很大的过渡。不经过长时间的训练,难以真正颠覆内心深厚的实执。即便学了很长时间,只要对空性的所诠义理没有悟入,纵然讲得头头是道——离一多因、缘起无自性、一切假有、犹如水月梦幻等比喻,但落实到自相续,还认为一切真实存在、实有,继而引发各种分别、烦恼。此时就知道,我们相续中的烦恼、实执力量强大,颠覆实执并非轻而易举。

 

正因为实执、烦恼强大,对《中论》等论典才必须再三学习。上师也经常教导我们说:如果真正认认真真学,一定可以颠覆我们相续中的实执分别念。而学了之后若没有好好思维、串修,想要颠覆分别念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虽然实执本来就是无中生有虚妄的幻觉,但它似乎已经变成根深蒂固,所以也不那么容易遣除。所以,要遣除无自性的幻觉的话,在对治方面还是应该多下工夫,否则内心的实执还是无法打破。

 

染和染者不存在实有的自相,不存在实有的异体,因为二者互相观待的缘故,所以它就是一种假有,染法(烦恼)也是假的,染者也是假立的。如果我们认知实相,就不会被假象迷惑;反之,就会产生生起烦恼、流转轮回。以上是通过理证方式,对染和染者进行了观察。

 

庚三、摄义:

 

如是染染者, 非合不合成。

 

如是,染——烦恼,染者——生烦恼者,通过和合的方式与不和合的方式均不成立。

 

上师讲义中说合指同时,染和染者同时结合无法安立;不合指次第、前后亦无法安立。除合与不合外,染和染者无其它成立方式。

 

通过观察次第而破和同时而破,结合不结合都无法成立,就只能说明染和染者是一种无而显现的幻相,现而无自性。现而无自性就是并非真实存在,只是显现但无本体。分别心容易相合于实执,即便说假有,还会认为有。假有实际上就是没有,染和染者现而无自性,二者实际都不存在。

 

己二、以此理亦可遮破他法:

 

诸法亦如是, 非合不合成。

 

除了染和染者,诸法也如此,从色法至一切智智既不是通过和合而成立,也不是通过不和合而成立,次第和同时都不成立。

 

诸法之间的关系或为同时,或为前后不同时,但都没有自相。诸法都是因缘和合的,不是因缘和合的法一个都找不到。所以,只要它有因与果、能立与所立,互相观待,一切万法都是现而无自性。一切万法都可用本品次第和同时两种方式作为进行观察的总原则。

 

染和染者,如贪心和生贪心者、嗔心和生嗔心者、善法所摄的信心和生信心者、佛法和修习佛法者、佛陀所证的法界和能证的智慧,从色法到一切智智之间均可用前述方法观察。佛陀相续中的证悟和所证悟的法界亦不例外——佛陀所证悟的法界无有自性,佛陀本身也不可能有丝毫执著。关键是凡夫认为:佛陀有能证悟的智慧,有所证悟的法界,二者在我们的分别念当中变成了实有。

 

《中论》或《般若》,是帮助我们打破一切实执,对佛陀和佛法的实执也不例外。所以也可以对我们所执著的佛陀和佛陀所证悟的法来作一个分析,是前后还是同时?最后我们知道,能证者佛陀和所证悟的实相,也是假有的、无自性的、离戏的。所以如果要趋入实相,对色法到一切智智之间都必须要抉择为空性。怎么样抉择为空性呢?可以用这一品当中的总的原则来抉择。

 

连佛陀和法界都是离戏的,那还有什么法是可执著的呢?烦恼等染污法、走路吃饭睡觉等无记法、以及生信心、修持佛法等善法,乃至于对果的希求,真正分析的时候,在名言谛中它有显现,但真实胜义谛中全为离戏。

 

我们不需要担心一切万法的本性,一切万法的本性你观察不观察都是空性的,色法是如此,烦恼、实执也是如此,只要显现就是离戏的,乃至于佛果都是离戏的。

 

中观(般若)的作用很明显是破执著,我们对色法执著,就不是色法实相,所以要破执;我们对佛法执着就不是佛法了,所以要破执;我们认为心是实有也不是心的本质,所以要破执。我们所破的执著就是对一切万法的非理作意、虚妄分别。

 

这种虚妄分别是否实有?通过分析观察可以把六识及其对境全部抉择为空性。只要分别心存在就会有执著,所以必须用殊胜的胜义理论彻底打破分别心,达到无所执著,从而还原色法和心离四边的本体,正在起心动念的同时,它就是空性的。

 

对修行人而言,最关键的认知是万法正在显现的同时没有自性。我们要习惯这种思维方式,慈诚罗珠堪布在注释中也讲过:证悟中观的唯一方法是思维。思维一切万物是如何无自性的,在思维中与中观的所诠义相应,慢慢就可以了悟空性,最后证悟空性。所以要证悟空性,是从不断思维的过程中逐渐成熟而证悟。

 

所以本颂词类推一切万法都是现而无实有的。

 

《中观根本慧论》之第六品观染染者品终,以上我们就讲完第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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