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CKB】《中观四百论》72

 

庚二、由诸法无实体便执无实体为有自性也不合理:

 

由无有性故,无性亦非有,

有性既非有,无性依何立。

 

由于诸法的有性无有故,无性也非实有,有性既然非有存在,那么观待而立的无性依何者成立呢?

 

中观宗所言的“诸法无自性”,也是观待有情所执的“诸法有自性”,而安立的遮灭实执之名言,并非自性成立。一切法于本来中无有自性或说本来无有成实体性存在,如同幻相水月等,因而为遮灭实执说彼等无自性,也是本来非有的。这就像瓶子,如果它本来就没有在世间出现过,那么也就不可能有它的有性或无性,堪布阿琼言:如果某人没有出生,其死亡也不会存在。同样,诸法的有性不存在,其无性也不可存在,有性与无性相互观待才可成立,如同前后、正反一样,若一者不存,另者也无从安立。《七十空性论》中云:“有性不依他,不依云何有?由无有性故,无性也不存。”有自性、无自性皆是观待安立之法,以智慧观察诸法时,无有任何一法具成实自性,故依有性而安立的无性也非自性存在,并非在真实中成立。

 

己五、(破由有空性的因喻则不应成立空)分二:一、明由有因故即是实有则有大过;二、明由有喻故即不能成立空性有大过失。

 

庚一、明由有因故即是实有则有大过:

 

问曰:汝等要成立空性,必定要有能立的因,由有因故,所以诸法空性不是空性,而成实有。

 

有因证法空,法空应不立,

宗因无异故,因体实为无。

 

由有证成诸法空性的因,诸法空性不应成立;宗与因二者非是异体故,因的体性实为无有。

 

敌论者认为,如果观察中观宗成立空性的过程,也可发现有很大的漏洞,因为要证成空性,汝等必须要有因,以因实有存在故,诸法空性的立宗也应实有,而非为空性。这种非难极不合理,在三相推理过程中,所谓的宗(立论)与因非是自性一体,也非异体。若二者一体,则自身不能证成自身,能立因不能成立与己同体的所立宗,所以汝等认为以有因故,空性也应有成实存在,其实是犯了宗因一体的过失。若二者异体,当然可以更明显地发现,异体的因不可能成立宗,否则有火能成立黑暗、瓶子能立柱子之类的太过。宗因二者非一非异,以此可了知因本身并非自性成立,不能认为因是实有体性之法,相反,因本身也无自性,因此敌论者的推论无法成立。

 

庚二、明由有喻故即不能成立空性有大过失:

 

谓空喻别有,例诸法非空,

唯有喻应成,内我同乌黑。

 

若说自性空的同喻可以单独另处存有,由此而例证诸法非为空性,则仅有比喻即应成立,如是内我应同乌鸦一样是黑色。

 

敌宗难曰:诸法自性空的同喻——影像、阳焰等,于外境中经常存在,非是观待因义而有,由此可证明诸法亦有存在,非为空性。答曰:汝等观点无法成立,离因之喻决定不能证成所立宗义,比喻实属因的一分故,也就是说,不能执同喻与因义有一异关系,具体来讲,在因明推理方式中,同喻不能与因同体存在或异体存在。二者若同体存在,同喻即不能证成同体的因;二者也不能异体存在,若异体单独存在,二者之间毫无关系,那么其余一切法都应成为某个因义的同喻。比如外道常言的内我,应成如同乌鸦一样黑漆漆,二者虽无任何关系,但以乌鸦的黑色,可以证成内我存在。同喻若独有存在,则成不观待因义而自性成立的同喻,如是乌黑之类所有的法,也可成为内我等他法的同喻,而这是谁也不会承认的观点。中观宗证成自性空的梦等八喻,唯是观待而安立,其本身非自性独体存在,所以认为同喻独体存有而例证诸法自性成立,实不合道理。

 

己六、明开示空性的所为:

 

问曰:假若因喻皆非实有,则一切法亦应毕竟不能成立,因此汝造论破他实有宗也成唐捐,没有任何必要。

 

若法本性有,见空有何德,

虚妄分别缚,证空见能除。

 

如果诸法本来是自性有,那么现见空性有什么功德呢?有情为虚妄的实执分别所缚,唯以证空性见方能除灭。

 

中观师造论开示空,并非是毫无意义之举,而是为了引导有情通达本来空性的法界实相,断除迷妄实执的系缚,证得一切智智的果位。诸法如果同有事宗所认为那样,本来即是自性存在,那么修行者以闻思修习而现见空性,应成毫无意义,唯是颠倒错乱之举,如同世间遇毒蛇者观想无有毒蛇一般,极不应理。而实际上,法界本来空寂,无有任何缘执之法,有情却因无明愚痴所迷惑,如有眼翳者现见空中有毛发一般,现起种种如毛发一般的幻相,并妄执这些幻相实有不虚,不断造业流转于生死大梦中。因而要醒悟解脱,必须以种种方便,令有情通达一切法本来无有自性,断除虚妄实执分别的系缚,如是才可证悟空性实相,趋入涅槃解脱彼岸。佛经中云:“若知自性空,自性无我法,则不生非戒,因学定解故。”《入中论》云:“异生皆被分别缚,能灭分别即解脱。”欲求解脱者,必须通达空性而灭除实执分别。为此,中观论师造论开示空性,是有极大必要与意义的行为,也是随顺真如实相的行为。诸修学空性者也应了知,空性是遣除痛苦违缘最根本最有力的方便,日常生活中虽有种种悦意或痛苦的显现,然而一切只是如同银幕上的影像,若能于正显之当时,了知一切如幻无实,自心安住于空性正见,则一切迷乱幻相无利无害,不会受任何分别戏执的束缚。

 

己七、明有无二过之执都是颠倒:

 

说一有一无,非真也非俗,

是故不能说,此有彼非有。

 

说一法有而一法无者,非是真谛也非为世俗,因此不能宣说,此是实有彼是非有。

 

诸内道宗派中,也有未能了知一切诸法皆无自性的真空义者。如小乘有部论师许粗大法无有,而无分微尘与无分刹那实有,随理唯识师许识实有,外境非有等,这些分别有无的观点,在中观正理衡量下,皆是颠倒执著。不论何种宗派,若许一有一无,如说识有境无,这种说法不是胜义谛,因真正的胜义谛非是分别心意之境,而是圣者根本慧之行境,此中无有任何有无分别戏执,唯是无缘最寂灭的清净平等光明,内识外境一切法皆已寂灭,不可能存在一有一无的分别戏论。同样,一有一无的说法也非世俗谛,比如在名言中,外境与内识,极微与粗色等,世人和中观师都是共许的,因此一有一无的说法于世俗中也不应承认。月称论师言:“般若经中佛俱遮,彼等对法俱说有。”抉择胜义时有无俱应遮灭,抉择世俗时应平等予以承认,故一有一无之说法,无论在胜义还是世俗中均不成立,所以也就不能宣说此法有彼法无的观点。俄巴活佛于注疏中言:“抉择二谛时,不能混淆名言量与胜义量,不然无法解释佛说的甚深经典。”以胜义理论抉择胜义实相时,应平等地遮除一切,眼等六根色等六尘、世俗胜义、有为无为、自性他性等等一切都不应承认,欲达中观了义境者,当如是遮破一切分别戏论,直趋离戏大空!

 

己八、明无有理由能破离边:

 

问曰:汝等中观师善于以理破除实有宗,而我等实有师不能破汝等空性宗,现在我等虽然无法答复,但是仍然有不少人在精进修习各种教法,总有一天有人也会破除汝等观点,指出空性宗的过失。

 

有非有俱非,诸宗皆寂灭,

于中欲兴难,毕竟不能申。

 

有、非有、亦有亦非有、非有非非有,诸有边执之宗皆于中观宗前寂灭,所以于中观宗欲兴问难,毕竟不能申辩成功。

 

企望他宗能难论中观空性宗的想法,只能是妄想。中观宗所抉择的如果不是随顺实相的正理,而是有过失的宗派,那么他宗以种种理来难论,也就有可能。而事实上,中观宗所宣说的是实相正理,一切执著有无四边戏论的宗义,于自宗内悉皆遣除,已抵达了无缘最寂灭之实相,故不再有任何过失,如同金刚山王一般,任何他宗也无望难论摧破此实相正理。俄巴活佛于注疏中,以《心经》中的“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四句,对应破除有、无、二俱及二俱非四边。色不异空,是指对有边的破除,色是代指一切所知法,以正理观察时,可以了知彼等本来无有自性,显而不异于空性;空不异色,是破除无边,由此了知空性非是断灭空,非是异于显现外有成实的空性存在;色即是空,是指现空双运,远离亦有亦无的俱二边,由此了达现与空非是如搓黑白绳一样各成别体存在,而是无二双运;空即是色,是指离戏,断除二俱非的微细边执,了知现空双运也非有实体存在。一切所知法皆包括在四边之中,因此四边破除后,于中再无有任何实执戏论,抵达了究竟实相。佛经中言:“一切法空性,即是无有自性义;一切法无相,即是无有相状义;一切法无缘,即是无有所缘义;一切法自性光明,即是清净般若波罗蜜多义。”中观宗如是抉择了空无相无愿的究竟般若空性,故如同千日之光,任何四边黑暗皆不可遮障,任何执实宗对中观宗欲兴起论难,也唯是如同欲以手击虚空一般,毕竟不可得。如此证得中观深义者,即获得究竟菩提果,如是可广利无边众生。

 

〖第十六品释终〗

 

甲三、(末义)分二:一、由何阿阇黎作;二、由何译师翻译。

 

乙一、由何阿阇黎作:

 

《菩萨瑜伽行四百论颂》是大车宗阿阇黎圣天菩萨作。

 

乙二、由何译师翻译:

 

此论是迦湿弥罗无比城宝藏寺中,印度堪布苏马扎拿和西藏博通显密的日称译师,由印语译藏,讲说听闻,抉择完善。

 

迦湿弥罗即现在的克什米尔,在此地的无比城宝藏寺中,印度堪布苏马扎拿和西藏前译精通显密的大译师日称,二人共同翻译了此论,由堪布进行讲解,译师听闻后将此论由梵文译藏,在此基础上,堪布又讲一遍,译师再次听闻,并依此对初译稿进行抉择校对,最终完善。

大唐三藏法师玄奘将后八品由梵文译汉,大格西法尊译师将前八品由藏文译汉,并依藏文对后八品作了修改补充,从而成为完整的汉文《四百论》译本。

 

龙树圣天狮吼语,如理宣说佛意趣,

明理智者谁不敬,邪师群兽则生惧。

我虽慧劣未能悟,然依圣教理证语,

义赅言简释此论,具缘信众当生喜。

芸芸五浊世间众,沉溺物欲黄粱梦,

虽入佛门无闻思,盲修瞎炼徒无益。

终日忙碌庸琐事,希求神通寻名利,

谁肯专研精勤修,此论甚深空性义?

愿我生生世世中,恒随大乘善知识,

闻思熏修入此道,速得佛果成二利。

以此善根愿诸众,趋入深妙中观道,

断尽二障圆二资,如海功德一时具。

 

2000年11月至2001年3月间,于金刚萨埵殿堂为七百余名汉族僧众传讲本论,此间集每日所讲,于闲暇撰著此疏,愿一切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