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CKB】《中观四百论》51

壬三、(别破未来)分二:一、破毗婆沙师等所许;二、破经部师等所许。

 

癸一、(破毗婆沙师等所许)分五:一、观察未来有生无生而破;二、若过现二时实有即应非无常;三、示未来法实有则有大过;四、未来实有则有生已再生过;五、破瑜伽师有愿智故现见未来法实有。

 

子一、(观察未来有生无生而破)分二:一、正破;二、破彼所答。

 

丑一、正破:

 

未来若有生,如何非现在;

未来若无生,如何非常住。

 

未来时如果现在有生起存在,那怎么不是现在呢?未来时如果无有生,那怎么不是常住法呢?

 

毗婆沙师认为瓶子等与过去现在未来时同体,因此未来时如同瓶子一样,必然会实有存在。既有如是立论,中观师问:未来时在现今生已未生?如果许未来法在现今有存在,这种法已生未灭,又如何不是现在法呢?具足已生未灭相的法,依理应当承认为现在法,而不可说为未来法。有部论师许未来时实有的观点,在如是观察下,显然无法成立。如果转而承认未来法在现在尚无有生起,既然没有生起,当然也就不会有住与灭,无生无住无灭的法,已完全具足了常住无为法的法相。这种法就像石女儿、虚空中的鲜花一样,没有任何因缘可以生起,将恒常保持着其无生自相,永远也无法产生。以此,汝等所许的未来时,绝无实有存在的可能。

 

丑二、破彼所答:

 

问曰:未来虽然在现在未生,然而由因缘具备即能生起成为现在,所以不会有常住不生的过失。

 

若未来无生,坏故非常者,

过去既无坏,如何谓为常。

 

若言未来虽然无有生,但由后来的因缘能坏灭其无生之相,故不是常住不生法;然过去时既然无坏,为什么说是非常住法呢?理应为常。

 

如果说现在无有生的未来时,由后来的因缘积聚,即可坏灭其无有生的相,使未来时现前,转变成为现在。这种答辩也不能避免未来时为常住法的太过,相反这种太过依然成立。因为若能由因缘坏灭未来法无有生的相,即应使这个未来法成为过去,未来法既然可以是过去法,也就无有可坏灭的机会,成为不可坏灭转变之法,因此理应为常住法,怎么能说是非常住法呢?大疏中云:过去的法如果还需要坏灭,即有无穷的过失、没有必要或云无义的过失;再说过去的法已经无有形体,若有坏灭法,应成不成体的过失。因此,若许未来法实有,无论怎样辩解,都难逃“未来常住无有生”的过失。

 

子二、若过现二时实有即应非无常:

 

过去与现在,皆不成无常,

除斯二趣外,第三亦非有。

 

若许时法实有,过去与现在都不应成立为无常迁流之法,而除去这两种时趣,第三种时趣也不会成立。

 

有部论师许过去现在未来皆为成实法,如是过去现在如果成实,即不会成为无常迁流有作用之法。过去法是已经坏灭的法,已灭的法不可能再有灭法,灭法不成立的原故,过去法应成为常住,不会成为无常迁流之法。现在是已经生起未灭之法,以其本体没有灭失之故,也不具足无常的法相,若许彼成实,则永无无常变灭之际。而过去现在如果都不成无常,无有迁流转变如同虚无,那么第三者——未来也不会存有。一个未来法要生起存在,必定会有过去现在的过程,如果其过去和现在都没有,未来法即无因无缘不能出生,如同虚空不可能有相续存在。所以未来也应成常住无生之法,不可能以各种因缘使之生起为有法。在大疏中,“第三亦非有”释为:除过去和现在外,第三品物体也是不存在。没有明显地将“第三”释为未来法,而实际所指也是未来法的范畴。三世若皆不成有变动作用的无常法,皆如虚空一样常住不变,那么所谓的时法,又怎么能承认为实有存在呢?因此有部行人许三世成实,实是不应理的观点。如果三世真的成实存在,那我们的修行会无法克服障碍,永远也无法得到解脱束缚之际。

 

子三、示未来法实有则有大过:

 

问曰:未来法应实有,因为先有其实体存在,才会在后来遇因缘现前,如果先无实体,其后决定不会生起,如同无实体的石女儿一样,无论集合多少因缘,也不会有生。

 

若后生诸行,先已有定性,

说有定性人,应非是邪执。

 

如果未来生起的诸法,生起之前已经有定性实体,应成那些宣说诸法定性无变的外道行人,所说的不是邪执颠倒。

 

认为未来法先有实体存在,而后遇因缘才能有生起者,其实是一种颠倒邪执。如果承认这种观点,许一切未来法在生起之前已有本体存在,其后生的体相先已决定,比如明天的瓶子,其本体外相在今天就已定性,这种观点与外道定性派没有任何差别。定性派认为一切显现法全部是由自性所决定,一切空性法皆由虚空所造,同时又许一切法无因生。若许一切法未生之前即已有定性,已有定性之法,即不待因缘造作,如是其生起不待因缘,应成无因生,此理若成立,那么定性外道所宣说的宗义应成为正理,而非邪执。然而,这样承许显然有违内道的教理,在可见与不见两方面都有危害。首先在可见方面,世间万事万物,现见皆由其特定因缘聚合后,才有生住异灭现象,而非由以前的定性来决定其生灭等;在不见方面,人们根识所见不到的许多因果事理等,并非有定性,如果有定性,即永远不会有改变等,如是有极大过失。所以,在抉择未来法是否有实体的问题时,不应承认未来法先有实体而后生起,否则将堕落在外道定性派的邪计之中。

 

子四、未来实有则有生已再生过:

 

若法因缘生,即非先有体,

先有而生者,生已复应生。

 

若法由因缘生,就不会在生起之前有实体,先有实体而后生起者,应成产生之后仍需再生的过失。

 

一些有部行人及世间没有学过宗派的人,还有一些外道宗派都认为,诸法在生起之前,应先有实体,否则无中生有极不合理。以内道正理观察,这类想法无疑是荒谬颠倒的认识。世间万事万物的生起,其实都是依奇妙的因缘力显现,因缘一旦具足,其果法必然会生起,如同因缘聚合,镜子里定会显现影像一样。且因与果之间是非一非异的关系,并非如有部行人等所许的那样,在果法生起之前的因位,果法本体即有存在,如明天的瓶子,在今天必须要有瓶体的存在,不然明天的瓶子无法生起。如果这样承认,明天的瓶子今天已有存在,已经有的法还需要再度生起,那样即有生已复生的过失;已有的法,其生起则无有必要,也无有作用;而且这种生起,唯是因法生起因法,永无从因法生起果法的机会。这三种太过,是承认未来法有实体的宗派所无法避免的,因此不应承认未来法成实,在生起之前即有实体。若能了知诸法缘生如幻的实相,对此等谬论即可无误了知其过失。

 

子五、(破瑜伽师有愿智故现见未来法实有)分三:一、正破;二、未来实有则无需防止新起不善;三、无常与生之前而有相违。

 

丑一、正破:

 

问曰:未来是实有的,因为瑜伽师由愿智力可以现见有未来法,如果未来法全然无有如同石女儿,那瑜伽师又如何现见授记未来事件呢?

 

若见未来有,何不见无法,

既现有未来,应不说为远。

 

若能现见未来法实有存在,为什么不能见到无体的无法呢?既然现今在瑜伽师前有未来法,则不应说这些是远在未来的法,而应说为现在法。

 

以瑜伽师通过禅定神通能见到未来的事物为理由,说未来法实有存在,这也是不能成立的推理。所谓的未来法,即是尚未生起显现的法,其本体于现今如同虚空花、石女儿一样,无有丝毫存在,瑜伽师若能现见无有本体的未来法,那又为何见不到虚空花、石女儿的存在呢?二者同样无有实体存在,若能见其中一个,另者理应同样见为有。如果认为瑜伽师以神通现见的未来法是实体存在的法,这种太过即无由避免。中观自宗不许一切法有自性实体存在,于圣者智慧前,虽能见到未来等三世法的显现,而这一切只是一种如梦如幻的缘起法,不是毕竟实有体性之法,如同梦中见诸事物一般,所见并非有实体存在。再说,瑜伽师所见的未来事物,并非第一刹那事实成立,第二刹那以智慧现见,实际上是一种如幻缘起力,而不是真正见到了未来的实体。堪布阿琼云:如来能了知未来,其原因是在尽所有智慧前,能显现三世万法,而于如所有智前,能彻见彼等的空性本体。假如瑜伽师所见真正是实体的未来法,那么在他面前现在即有的这些法,不应说为是长远以后的未来法,而应该是现在法,因这些法已生未灭,完全具备了现在法的法相。本师释迦佛在律藏当中说过:现在的法是近法,未来和过去的是远法。因此现在于瑜伽师前即有之法,随理不应是远法,应是近法,既是近法,那绝不应承认这些是未来法。而且汝等承认未来有实体,有实体之法则恒时应存,应成已生未灭之现在法。所以无论从哪方面分析,未来实有的立论不可能成立。

 

丑二、未来实有则无需防止新起不善:

 

未来法若有,修戒等唐捐;

若少有所为,果则非先有。

 

未来法若实有,修持净戒等善法应成唐捐无义;若需要少分的作为,那么未来果法则不是先有实体。

 

如果承认未来法先有实体,那么一切持戒修行应成无用。未来法若已经存在,有情在未来的善果恶果皆已决定,那么修持净戒积累善根资粮等一切止恶修善的行为,只是徒劳无益之举。若未来已有善果实存,既已决定为善,那又何必多费工夫去修善法呢?若未来已有恶果存在,已决定为恶,你再去持戒修善,也应成空劳无果之举。这种说法其实如同外道定性派所说那样,未来一切都已决定,一切劳作无有义利。如果不敢如是承认,转而许未来的果法需要有所作为,比如说要生善趣净土,需要持戒修法等,那么未来果法并非先有存在,而是需要聚合因缘才能使其生起的无常法。未来果法非唾手可得,需要造作才可享受,这个过程十分明显是未来果从未生到有的生起过程,如是有变动生起之法,若许先有实体存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为智者所承认。

 

 

今天我坐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寂静神山的山谷中,详详细细地记录下田博士的学佛经历。

放眼望四周,我们藏地的这些清净山河虽没有现代化城市的高速公路、摩天大楼之类的跨越时空的设备,但我们在这一片湛蓝的天空下却可以处处得闻三宝的法音。看看蓝天下的金色庙宇,这种和谐的景观带给人们多少在现代化的城市生活中所很难感受到的宁静啊。

在静谧的氛围中写下这段文字,不知在浑浊的大城市里读到它的读者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我的佛教科学观

 

说到田博士,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他的法名叫慧贤,出生于一九六八年。后考入南京大学,并先后于该校获得理学学士、硕士、博士学位,现为某高校信息工程专业副教授。我们曾多次交换过各自对佛法、科学的理解。每次与他交谈过后,我都在想,这么一个非常有头脑的人研究佛法,可能许多没有头脑的人要感到大惑不解了吧。而对许多根本不懂佛法却经常要装模作样地大肆妄加评论的人们,我只想劝他们比照一下田博士的学佛经历,然后约束一下自己那张滔滔不绝的谤法的嘴!

 

坐在青青草地上,我用智慧的笔在大悲心铺就的白纸上,描画出了田博士的形象。

 

对我而言,佛教最打动我的一点便是对“缘起性空”这一宇宙真相的揭示。

 

说到宇宙的本质,古往今来,不知产生过多少试图回答有关世界本源问题的哲学流派。但我通过十几年的摸索后,终于认定:几乎所有人类思想史上诞生过的哲学思潮都是部分的、片面的、甚至是错误的,而唯有佛陀关于世界缘起性空的教言才是正确的。所谓“缘起”是“缘起缘灭”的简称。其中的“缘”是指“因缘”,因是指产生一个事物的直接、主要条件,“缘”是指产生一个事物的间接、次要条件。“起”与“灭”是指事物的产生、存在、演化和灭亡。所谓缘起,是指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事物的产生和存在都是因缘聚合的结果,其演化和灭亡也是因缘运动变化的结果。稍有哲学修养的人不难发现,佛教中的缘起论和哲学中的辩证法非常接近。辩证法认为世界上的万事万物是普遍联系的,并处在不断的运动变化之中,不同事物的运动变化是相互联系相互影响的。至于“性空”则是佛教特有的理论,至今为止,在科学、哲学领域内没有任何相应的理论提出,但科学事实却为之提供了证明。

 

所谓性空,是指世界上任何一个处于产生、存在、演化或灭亡过程中的事物都是没有自性的,它的本体为空。这个“空”不是我们通常理解的虚空的空,而是指没有自性、没有质碍,具有虚幻性、不实在性。

 

性空和缘起是对世界上万事万物的本性的两个完全等价的描述,因为事物处在刹那生灭的不停运动变化的过程中,因而成立存在的虚幻性、不实性,即空性;事物的空性揭示了任何一个存在的现象都不是实在的、静止的,因而成立缘起性。这个道理也可称为不二法门、空有不二等等。

 

为什么绝大多数众生都没有证悟空性,甚至连佛法缘起性空的道理都没有听说过呢?其实原因只有一个,就是释迦牟尼佛悟道后讲的,“众生因妄想执著而不能证得”。仔细反省我们每天的生活,大家都在用六根向外起识造境,但自己全然不觉,反而认为周围的一切事物全都实实在在地存在着,不知道外境唯心假立的道理。我们整天在用眼睛看,却不知道为什么能看;整天吃饭也不知道谁在吃。我们在自己假立的身体这一堆原子上,再假立一个虚幻的“我”,念念为这个“我”在奔忙,却不知道“我”到底为何。生从何来,死又往何去?我们就是这样生活着,对自己的心从来没有观察过。

 

在我自己对缘起性空的道理没有生起定解之前,我的心也是同样;甚至现在,像我这样一个对缘起性空自认为有了一定定解的人,如果没有把心安住于觉醒的、现量体验这一道理的状态中,那么我的心还会处在“起识造境”的心的迁流状态下。而这种起识造境却又不知不觉的状态就是最典型的迷茫状态,一不小心就会造诸恶业,为轮回制造前因。

 

回想我自己对佛教缘起性空世界观的理解,也是经历了一个漫长的累积过程。希望有缘的朋友们能透过我的经历得到启发和信心,也下定决心去探索宇宙真理、了悟心的奥秘,并最终通过修行证悟空性,得到无上的内心安乐。

 

其实在我上大学之前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我和众多的同时代人也没多大区别,经历着大家可能都会遇到的酸甜苦辣,每日忙着玩耍、读书、做作业、考试等等。

 

到上大学时,我开始思考人生、社会、宇宙的问题。我如饥似渴地阅读了许多科学著述,希望这一生能做一个探索宇宙真理的科学工作者。虽然有此目标,但我总觉得现代科学对世界的发现实在少得可怜。仰望夜空的繁星,我们虽然知道这是多少亿年前的星星的天体光线经历了漫长的旅程才到达地球,不过我们却无法洞察它们进一步的奥秘。自以为万物之灵的人类,相比浩瀚的宇宙是多么的渺小和可怜,宇宙的一个小小的波动可能就会使整个人类灭亡。而从微观上捕捉,我们所了解到的宇宙就是一些原子在空间上的分布。除此之外,我们对这个宇宙一无所能。其结果,我们连认识自然都不完全,所谓改造自然也只不过是人为改造一些物质运动的条件,从而产生一些新的运动结果而已。

 

特别是在读大学期间,有一个深深的忧虑困扰了我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那就是由于接受了唯物论的“生命断灭论”的世界观,一旦想到数十年之后我将会死亡,死亡之后,组成我身体的物质将会分解、发生化学反应,以致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我的任何痕迹,我就非常恐惧。一百岁可能已是我生命的上限,这怎不令我难过?!一百元钱很快就会花掉,一百步路程也很快就会走完,一百天也一下子就会匆匆溜过……一百年相对于宇宙的寿命来说又算得了几何?难道我这个能够思考宇宙规律的“万物之灵”在百年后就归于断灭了吗?有好几次我都和朋友们谈论过这个话题,然而没有任何结果。他们有些劝我,活着就是活着,不要想那么多,想多了就不快乐了,难道你没看见许多大哲学家就跟疯子一样吗?也有些讲,反正死的又不是我一个,不要管这些事了,何况我们还都年轻!然而所有这些话都不能减轻我对死亡的恐惧,一种生命永恒延续的愿望在我心里早已扎下了根,但唯物论的生命断灭说——即人死后没有任何灵性的存在,却给了这种愿望一个致命的打击。有时我甚至希望这世间即就是有鬼神存在也比什么都消失殆尽为好,做了鬼,至少我还可以思考、感受。这种对死的恐惧,导致我常常从梦中惊醒——在梦里,我死了,成了一堆白骨,飘浮在茫茫的宇宙间。

 

进一步的思考,使我对唯物论产生了更多的怀疑。比如按照唯物主义的观点,人的情感和理智等是从没有任何情感和理智成分的物质中产生出来的。其理由只有一个,就是我们的身体是由物质的基本原素原子构成的,人的理智和情感是从这个物质的身体以及身体之外由物质组成的环境中产生的。我一直觉得,即就是从直觉上来看,我们的认识能力也完全是一种和物质的“无觉知”特性相对立的,断言觉知能力来源于“无觉知”的物质,这一点在逻辑上来说总给我一种牵强之感。此外每一个出生的人都带有某种性格倾向,这种性格倾向是找不到任何解剖依据的。而且人的性格可以通过外在的因素使之改变,断言人的觉知能力来源于人的肉体有很大的问题。

 

也就是在科技理论当中找不到问题的答案,而对唯物论又产生了诸多怀疑的前提下,在大学后期和读硕士期间,我开始接触了一些佛教书籍,算是粗略地了解了一些佛教知识。但由于没有真正理解其中的内容,因而也没有对佛法深入下去,对其中的道理也是似信非信。只是在读博士期间,由于经历了许多心的痛苦,加上我的一个好友皈依学佛的影响,我才开始认真阅读佛经。我仔细看的第一本佛经是《楞严经》,读第一遍的时候几乎什么也没搞懂。但我不灰心,我又开始进行反复的阅读。也不知是在读到第几遍时,我的心突然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我第一次意识到在《楞严经》中,有对困扰我多年的所有问题的全部答案,有对缘起性空这一佛教基本世界观的究竟描述,有对宇宙人生实相的全面阐释!那一瞬间,我真的是感激涕零。我深深感谢,并将生生世世铭记佛陀为愚痴而可怜的众生慈悲演说《楞严经》的功德。

 

在《楞严经》中,佛对觉悟缘起性空法则的实验方法有明确的规定。由于缘起性空法则牵涉到观察六尘的主体——六根、形成虚妄六尘的六识,其实验方法和一般的科学实验有本质性的区别。科学实验一般借助于实验仪器,对虚妄六尘进行观察,而不牵涉六根六识,故而永远不可能揭示六尘世界的本质。而佛法缘起性空的实验则必须要求观察主体——心,对境产生六识而有六尘幻相的过程,如此才能有彻底而圆满的觉悟。下面对眼根认识外境的原理略作分析,以帮助大家明了缘起性空的正确性,其它五根的认识过程则可以此类推。

 

我们的眼睛是最主要的感觉器官,科学统计表明,我们每天所摄取的“色声香味触”的信息中,“色”的信息远远超过其它几个。以观察树叶为例,太阳光照射在树叶上,红橙黄青蓝紫等光被树叶吸收了,仅剩下绿光反射到我们的眼睛,大脑对眼睛获取的信息进行再加工便形成了外界树叶的一个“映像”,大脑根据这个映像形成对外界绿色树叶的认知。这里有两个要素需要注意:其一,眼睛只能感知光,我们是通过光这个媒介认识外界的树叶这个色的。其二,大脑对眼睛获取的信息进行了再加工,这才形成对树叶的颜色、开状、大小、远近等的认知。

 

那么光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到目前为止,人类还没有完全明白光的本性。在现有的观察中,只揭示出光是一种没有任何质碍的存在,而没有质碍的存在正是佛教的性空观点。既然我们从来没有直接感受过我们脑袋中所形成的“树叶”,而是通过光这个中介才认识到树叶的,这个中介使者的性空特征难道不足以证明树叶性空的特性吗?

 

更进一步观察会发现,当大脑对眼睛获取的光的信息进行再加工时,便形成对外部事物的映像,大脑是通过映像形成对外界树叶存在性的认识的,这个映像在佛经里叫做“眼识”。也就是说,如果不假借于光线的传播、眼识的形成这两个环节,眼睛和大脑就不可能形成对外界树叶的认知,它们将永远不可能直接感知我们认为存在的外面的那片树叶。显然,眼识和外面的树叶不是一回事,就犹如一个人的照片和该人不是一回事一样。这种通过眼识断定外面树叶存在的现象,就像我们看电视上有人的画面,因而产生电视上有人存在的感觉一样。事实上,电视里从来没有我们所感觉到的那个人的存在。同样,当我们断定外境存在树叶时,其实也是通过眼识并将眼识的特性强行地投射到外面,从而坚固地认定外面有树叶存在。这种投射是大脑和眼睛在外面的虚构和假立。而眼识始终在持续地迁流,故而外境也就被持续地假立着!

 

概而言之,大脑(心)对六根得到的“色声香味触法”的信息进行加工形成“眼耳鼻舌身意”六识。我们对六尘的存在性完全是建立于六识之上,心妄想了六识,然后又将妄想的六识假立为外面的六尘。这就叫起识造境,或者说六根向外“取境”。《楞严经》就是这样阐述了六尘、六根、六识的本性。

 

后来当我又看了一些因明著作及《俱舍论》后,对这个问题又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原先是站在一个科学工作者的立论层次上,引用佛法来证明缘起性空的不虚。而在《俱舍论》等著作中,佛法对此问题的揭示更是直截了当。《俱舍论》中说,眼睛所见之色法是映像,所见叫现量,耳鼻舌身诸根亦同此,它们的功能就像镜子一样。只有第六识意识才会对外境起种种分别念,并执著为真。所谓修行也即停止第六识的妄想分别,但又不废前五识的镜子显现功能。这样我们才能一方面了了分明,一方面又一物不执,回归心性的本来状态。

 

在了达了伟大的“缘起性空”之理后,我对佛法立刻便生起了不可退转的坚定信心!一九九六年,在完成博士论文后,没有丝毫勉强,我就诚心诚意地皈依了三宝,从此开始了认真学佛的人生历程。

 

一九九七年,我又进入了密宗之门。这一年在我的学佛之路上显得特别关键——我认识了我的三个上师,接受了三个灌顶,常常觉得身心非常空旷,整个人都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特别是色达喇荣佛学院的秋吉尼玛活佛,因为造金刚萨埵像的因缘来到南京,并住在离我家很近的一个道友家里。他的高尚人格深深地震撼了我,我决心依止他,上师也非常高兴地答应了,并赐我法名“慧贤”。在上师那儿,我又一次更深地领悟到了缘起性空的进一层涵义:缘起是佛性(觉性)显现万象的一面,性空是佛性“空”的一面。实际上这两者是不可分的,这个佛性从空性角度看是不生不灭的,无有任何实质;从缘起的角度看,按缘起法则显现一切万象,而这一切万象都是佛性的一种状态。空有不二的意思就是说,境像正当显现时,该境像的空性与显现不离不合。

 

秋吉尼玛活佛还给我们讲述了晋美彭措上师宏大的弘法利生事业,我一听内心就生起了极大的信心。恰逢此时法王如意宝来到上海,在我和道友专程前往拜见上师时,我们得到了他老人家不可思议的加持。这一切都引发了我要到学院来进一步参究的信心。

 

二○○○年六月至七月,我总算排除一切困难赶到了色达喇荣,有幸参加了佛学院的金刚萨埵法会并接受了上师的大幻化网灌顶。这短短的两个月,却在上师不可思议的加持下,对我的一生都产生了难以估量的影响。记得在学院“耍坝子”的过程中,我看到了一个表现佛在因地布施的话剧。在观看该剧的整个过程中,我一直都在流泪,内心深深地感动于义成王子的勇猛布施之举。望着坐在场地对面的法王如意宝,我头一次真正在内心生起为救度一切众生而成佛的强烈决心。记得上师在一次灌顶后,告诉每一个第子,在任何时候都应该以一切众生为大悲对境,念念不忘救度众生出于轮回苦海,使他们获得究竟安乐。上师的话让我对缘起性空的认识又上了一个台阶,这“性空”决不是让你无所事事、堕于顽空、断灭空的消极状态中,而是要奋起菩萨六度万行之志,为利益和救度一切自性众生而随缘任运、精进不懈。

 

从学院回来后,我有了一种身心被洗涤的感觉,于佛法的见地修行也越发增上,对密宗的殊胜见修行果生起了真实无伪的定解。并发愿今生要以《定解宝灯论》为见,《直指心性注疏》为修,《大圆满前行引导文》为行,即生以大圆满法成就正等正觉。

 

现在,我已能于觉性体中相似地安住,内心能初步区分起识造境的轮回状态和安住空性的觉性状态,修行也变得非常的简单和直接,内心得到从未有过的喜悦和满足,深感没有白白地得此宝贵人身。《证道歌》中的“假使铁轮顶上旋,定慧圆明终不失”这句话,恰好表达了我对自己未来修行的期望和决心。我深深地明白,无始以来起识造境、妄想执着的习气非一朝一夕就能清除,这需要长期甚至毕生乃至多生的精进而勇猛的修行。相对于达到圆满正觉的路程来说,我还站在起点上。我深切祈愿,我这一生的一切身口意都能为承办众生利益而存在,于众生无有丝毫不利和伤害。并愿我能于一切境遇之中,都不失慈悲和觉悟的正念。

 

我衷心希望所有的众生都能多多听闻佛法,多多思考佛讲的缘起性空的道理,使自己能对之生起定解和信心,然后努力按照这个道理去寻求觉悟,脱离痛苦的六道轮回。其实这所有的六道也都是我们的心所造作出来的外境,无有自性。我们只要通过禅定和其它的一些方便,使自己的心相续不断趋于觉悟,最终一定能成为圆满觉悟的自性佛!这样的人生才是有意义的人生。否则每天陷于忙忙碌碌的尘世生活,六根遇到适意的六尘就恋着不舍,遇到不适意的六尘就不高兴,一生都处在不停息的六根“起识造境”之中,生不知所由,死不知何去,吃了一辈子饭,却不知道为什么而吃,这样的生活只能说是可悲可叹!

 

更进一步地说,我们除了寻求自己的觉悟外,还应当发愿救度一切众生出离轮回的生命状态,使他们也达到圆满觉悟的状态,得到彻底究竟的安乐。

 

愿一切众生都能胜解缘起性空,体悟自己本性是佛,最终达于圆满的佛地!

 

 

读者朋友们现在应该对田博士有所了解了吧,我相信他的科学佛教论一定会对有智慧的人们有所启发。我更希望所有的智者都能像他那样精进修持!

 

如今的社会上有许多整天把佛法挂在嘴边,实际上却在干一些危害众生之勾当的人,他们的所作所为根本谈不上利益众生。所有这些高喊发菩提心的人们,包括有些四处“弘法利生”的法师,请你们参照一下田博士的所为,再扪心自问一下,在这个对社会负责的人越来越少的当下,你们,当然也包括我们,乃至所有的佛教徒们,是否都应该追随先辈大德们的足迹,成为名副其实的佛子呢?

 

还有那些不信佛也不学佛的人,也应该从田博士的经历中去思考自己应该走的人生道路。当越来越多的东西方高级知识分子开始在佛法当中寻求人生真义之时,当他们越来越坚定地认定佛法只能给人以利益,而不会带给人类任何损害时,你们这些固执而渺小的人,如果还要坚持自己的陋见、不希求佛法,那我也只能说这是对你们自己好不容易才获得的难得人身的最大浪费!生而为人却不知行持佛法,这样的生存和旁生有什么区别呢?我这样说并非恶意污蔑那些不信佛法却又整天乱议论、胡诽谤佛法之人,十八世纪著名的佛学家、历史学家贡唐丹毕卓美就曾说过:人得到人身没有去修法与畜牲无有差别,就像芒果若不食用,与巴豆又有何区分?

 

因此,佛法的智慧只会让人更快乐,佛教的修行只会让人真正地脱离痛苦。一代藏学大师更敦群培就曾说过,“唯有佛教是智慧的宗教,其它宗教都是信仰的宗教。”

 

为了让我们自己的人生得到最究竟的利益,我们都应该将自己的双手放在膝盖上,闭上双目去静静思维一下佛教的殊胜智慧!

 

 

飞向佛法的世界


在科技发达的当代,许多科学家、思想家、理论家都把探寻、求索的目光对准了佛教。人们普遍认识到,在佛陀二千五百年前创立的古老思想里,实际蕴含有超越时空的永远不会过时的大智慧。不过可惜的是,很多知识分子开始潜心研究佛法的精彩人生并没有被记录下来,否则的话,这些历史一定会成为研究当下人类精英灵魂嬗变史的第一手资料。

 

本着这一初衷,最近一段时间,我开始有意识地把接触到的一些知识分子学佛的经历记录下来并介绍给世人,这种目击人们的精神演变,并将之留存在人们的历史记忆中的角色与任务,可能是我注定要承担的。这两年我感触特别深的一点是,西方知识界人士研究佛法的人日渐增多起来。他们对佛教,特别是藏传佛教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有些人甚至不惜花费巨大的精力、时间去啃汉语、藏语以期能了解到藏传佛教的真面目。我就碰到过一些来自美国、比利时、加拿大等西方国家的修行人,他们克服重重困难、不惜一切代价来到藏地求学佛法。每每看到他们那一张张充满求道、求真神情的面孔,我的内心就感受到一种欣慰与感动。
 

 

艾泽生博士就是这众多求法者中的一员,而且是其中的佼佼者。在我的印象中,他几乎把全部的时间都投注在佛法上,如此精进地闻思修,使他在很短时间内就取得了一定的修证,慈悲、智慧很快就融入了他的心相续。毫不夸张地说,许多人“修持”十年所达到的境界都不如他一年的取证成果。

 

艾泽生博士不仅是一个好的修行人,在世间学问方面同样也拿得起、放得下。他今年只有二十五岁,但已能流利地读诵、书写中、英、法、德、荷兰等五国语言,《放生功德文》、《佛教科学论》、《如何面对痛苦》,以及《法王如意宝传记》已分别被他翻成荷兰语及英语。为了更进一步了解、深入藏传佛教,这位勤勉的小伙子最近又发愿要学好藏语……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来自比利时的这位西方人,最终获得的却是中国中医学的博士学位,而且他对中医的精通一点也不逊色于中国的中医大家。

 

下面的文字就是我记录下来的、他用娴熟的普通话讲述给我的他的学佛历史。

 

宗教信仰对西方人来说并不陌生,特别是西欧国家,历代传统均信奉基督教。因此,不但我的家庭教育里包含了基督教的教育,而且我读书的学校都开设有宗教课,因为我们西方人中的大部分都是有神论者。而且我国的教育制度与中国也有很大差别:除上课外,在校学生们有充裕的课外时间来发展自己的个人爱好。由于我很爱思考有关人生的哲理,并且很喜欢研究宗教,再加上我从小就一直对东方文化有着浓厚的兴趣,因此最终我走上了学佛的道路。

 

我家的经济条件比较富裕,而且我是家里的独子,所以从小没有物质方面的乏少,无论我想要什么,都能得到满足。而且与同龄人相比,我接受教育的时间开始得比较早。我从三岁就开始学体操,六岁学习第二门语言(法语),七岁时就已经拥有了自己的电脑,并能熟练应用。利用课余时间,我还学习过水彩绘画、乐器演奏、戏剧表演等。十五岁时,我又开始接触气功、太极拳等。尽管尝试了各种花样,但不知为什么,我的内心深处却总有种空洞感:我做的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呢?人为什么要活着?对生存目的探寻不得的这种失望与空虚导致我最终离家出走,到法国、意大利、西班牙、希腊等国游荡。此后我发现了一本介绍禪宗公案的书,因日本传统文化早在七十年代就被传入了西方,故当时已经有不少关于日本禪宗的书了。这种明心见性的法门立刻就引起了我的极大兴趣。与此同时,我还到图书馆找到了一些印度出版的有关佛教艺术的书籍。当第一次看到庄严静穆的佛像时,我的心中就有了一种异乎寻常的感觉。

 

而我接触藏传佛教的经历更是比较特别。在十六岁的那一年,我和朋友学习了催眠术,并准备做一个实验,以探索人的前世是否存在(在这以前,曾有心理学家做过类似的研究,并有详细的报告,故引起了我们的好奇心与求知欲)。我在专家的指导下顺利地进入了催眠状态,并看到了很多前世的事情。最奇怪的事是,我看到很多穿红色衣服、并戴红色班智达长耳帽的喇嘛们坐在一个极为庄严的经堂里,我感觉自己当时也在场。此情此景至今仍历历在目,宛如昨日。不久,我又做了一个非常吉祥的梦。在一个山坡上,我看到一位非常庄严的老喇嘛坐在草地上修定。他看到我后就对我说:“你拿着这本书。”书的题目大致为:谁了知了此书内容就能成办一切。老上师坐在草地上的景象在我脑海里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次日,我就把他画下来了。而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藏传佛教的出家人。也许当时我学佛的因缘已经成熟了吧,我在一家书店里看到了一尊大悲十一面观音菩萨的佛像,就满心欢喜地将之买了下来。那时,我就已准备好了要远赴中国,并且心里怀有一个梦想:去藏地、去学佛。

 

但因学习任务繁重,我来中国几年后才有了正式学佛的机会。利用一九九八年夏天的假期,我专程到成都,在昭觉寺皈依了地藏王菩萨的慈悲化身——清定上师。不久后,又于当年的秋天,当法王如意宝来成都检查身体时,我又有幸与他老人家结上了缘。从那时起,我学佛的兴趣开始日日增长。最后,通过色达佛学院的上师们的慈悲摄受,我才真正地踏上了学佛的正道,心相续发生了向善的方面的转化,不良心理开始得到调伏。通过修持佛法,不仅自己的性格有所改善,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了取舍善恶、净化自心的道理。这个道理才是真正的财富,不但能令我们树立正确的世界观及价值取向,而且还能令我们今生后世都得到暂时与究竟的安乐。可以这么说:学佛之路,就是通往幸福快乐之路。

 

前几天,我和家人到超级家具城看家具。从商场出来准备回家时,我们突然看到了一个刚刚发生的特大交通事故。一个大卡车撞上了一辆小汽车并立即着火了!火势非常猛烈,浓烟滚滚,烈焰冲天,当时已经没有人敢接近事故现场。很短时间内,呼啸而来的消防车、救护车及警车便赶到了事发现场。我看见身边一位妇女正在抽泣,便问她为什么那么伤心,是不是她与本事故有什么关系。她回答说:那个被大火吞噬的小车里尚有一位未能爬出来的人,显然他被活活烧死了。听后我大吃一惊,原来就在我们站在那儿观看的时候,有一个人正在烈焰中痛苦挣扎,并最终失掉了自己宝贵的生命!他今晚已不可能再回到家人身边了,而他的亲人们在得到噩耗时又将如何接受这悲惨的事实呢?更令人惋惜的是,死去的这个青年人刚刚经过了不可思议的痛苦,并且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迫进入了死后中阴,此时他该怎么办呢?——他只能不由自主地接受黑白善恶业力的引导,并滑向转生下世的路途。也许他会因善业成熟而投胎到善趣,但也可能因死亡时那一刹那间的憎恨而转世到极为痛苦的恶道!这些想法在短短的几秒钟内涌向我的脑海,使我对人生的仓猝又有了新的认识。中国有句俗语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如果我们不学佛,也不思考、不修习人生甚深真理而空度一生,那么一旦当无常来到眼前,我们又该如何应对呢?那时不会再有任何依靠,无论我们再怎么精通世间法也都无济于事!因为唯一能超越、战胜死亡痛苦的就是释迦牟尼佛的了义佛法。由此可见,诸佛菩萨对我们的恩德真是其深如海,哪怕遍地铺满黄金亦不足以报答。因为如若没有他们的慈悲教导,我们将永远找不到离开轮回的道路。佛陀曾告诫我们应时时刻刻忆念轮回、无常的痛苦;人身难得,应珍惜自己这无比可贵的生命;人身如舟筏,如果好好利用,它将乘载我们抵达解脱的彼岸,但如果将之用来造恶业,那就毁坏了自己的今生后世。高僧大德们因深明此理而发奋精进修行,他们发大乘菩提心以利益一切众生,从事自利利他的事业,结果使自己的人生充满了意义。我们应跟随往昔大德们的足迹,令我们也能此生无悔。

 

随着信息时代的来临,地域间的距离在逐渐缩短,东西方文化的交流也越来越广泛。越来越多的西方人接触到佛法并对之生起了信心,尤其是佛教里的慈悲平等的精神更是令人信服。现代社会不但物质生产高度发达,同时对文明程度的要求也变得更高了。十几年来,在国外成立了各种各样的保护生态环境、保护动物生命的协会及组织,有很多人积极参与。保护动物、断除杀生并保持常年食素的人不在少数。受此潮流影响,不少航空公司在国际航线上也开始提供素菜配餐。很多家庭在花园里为小鸟砌好鸟巢,给小鸟喂食,以此避免它们杀死大量小虫子。无家可归的小动物也得到了慈善机构的照顾。近日,连荷兰女王也因狩猎行为受到了动物保护组织的抨击。可见,世间善良的道德准则与佛法实乃毫不相违。看来,随着崇尚善良品格、追寻人生真理的人群的增多,莲花生大师的预言正在逐步实现。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佛法定会吸引全世界有缘者的目光,并将最终引导无量有情走向自己的本来净土。

 

 

我与艾博士交往已三年了。我的感觉告诉我,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修行人、大医学家。在他身上,爱与慈悲总是能从他的日常行为当中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

 

通过他的叙述,我们知道泽生是通过催眠实验了知前后世的。我一直认为,严肃、科学的催眠法可以当成为一种方便法以验证前后世的存在,没有智慧、没有任何方便可言的人,无权否定许多人通过这一事实上可行的办法得出的结论。我们并不需要站在佛教徒的立场上来看这个问题,就像宗喀巴大师所说:“我们对佛和佛法的正确性、合理性,如果不能用合乎逻辑的推理论证来证明,只能靠一种盲目崇拜去信仰的话,那是对佛和佛法的严重歪曲。”他还说:“我们和外道的辩论中,不能用佛的语录作理由自立和反驳别人,因为他们不会承认佛的教言。我们只能用公认的事实为理由,以理服人,所以理比教言更重要。”而通过催眠了达前后世的存在便是一个“公认的事实”。

 

有智慧的人往往把生活中碰到的一些在常人眼中看似很普通的事当成修行的助缘,比如当艾泽生碰到那次车祸时,他及时地将之转化成观修无常的一个契机。无智之人恐怕遇到此种情况时,便只有毛骨悚然或尖声狂叫了。其实佛教除了有观修无常的教言外,还有许多不离世间经验的修法,这些修法均是打开我们认识惯常世界的一个个窗口。

 

客观公正地说,世间人对寿命无常也有比较深刻的体认。早在公元前后,罗马帝国初期的政治家、戏剧家及斯多葛学派的哲学家塞涅卡就曾说过:“你出生的那一刻,死亡便已经开始。”而乌尼利乌斯,这位公元一世纪前后的拉丁语诗人也说道:“出生时,死亡即刻开始,‘结束’已题写在‘开端’上。”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好好把握住这稍纵即逝的生命吧!

 

总之,艾博士所理解到的前后世的存在及寿命无常都是非常关键的佛法核心。如果一个学佛的人掌握了这两点,那他今生一定不会懈怠、不会退缩,他一定会沿着既定的轨道、目标,向着美好的解脱前程勇往直前。这种积极的人生态度岂是否定佛法的人所能领略到的豁达而自由、负责而无畏的境界!

 

 

 

在人类社会的演进变化中,科学及其发展与应用,在引领世人从愚昧迈向光明、从落后迈向先进的进程中,一直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在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在遍及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科学的光辉都无处不在,科学的影响都渗入人心。也正因如此,人们历来都对掌握了科学的知识分子推崇备至。在普通人的观念中,他们甚至认为科学是改造人类社会最伟大的一种力量,“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便最典型地概括了人们对科学力量的普遍信仰。

 

如果说科学的作用在于引领人们走出对自身及社会、人生、宇宙的种种认识误区的话,那么佛法则是当之无愧的最高、最究竟的科学。这世上还有哪一种科学体系能如佛法那样,在纷纭繁复的万千表象之外,一下就直达它们的幻有本源呢?这世上又有哪一位科学家能如佛陀一般,并不借助任何外在的实验工具,也不依赖内在的以分别念为基础的推究过程,只在一种现量观照的状态下就洞见宇宙实相的本来面目呢?

 

但可惜的是,当世人把科学家捧上如皇冠上的明珠一样的高位时,他们同时也就忽略或者轻视,甚至践踏了大量的以佛法证悟实相的修行者。在这种状况下,即就是诸佛菩萨也未必能得到他们的首肯与青睐。特别是在五浊恶世的当代,当科技已越来越远离它启迪众生的智慧这一根本目的时,当单方面畸形发达的科技已将众生的欲望调动到无以复加的高度时,佛法这一如意宝受到一些无知人的歧视、污蔑,得不到一些人的重视也就不足为怪了。况且许多人本身就不了解佛法的价值,他们由于自身福德智慧不具足的缘故,根本就没有那种走进并学习以致最终掌握终极智慧的能力与条件,因此对佛法产生误解与偏见也就在所难免。

 

如果人们都能平心静气地对待佛法,都能在正信的前提下去从佛法当中汲取它的智慧,我相信最后的获益一定能使那些对佛法戴有色眼镜的人彻底幡然醒悟过来。也正是出于帮助人们都能了解妙法宝藏的动机,我才下决心编辑了这本《智海浪花》。

 

难以比拟之神圣佛法,如果直接以佛陀的教言来宣说,恐怕未必能吸引世间人的视线。而备受世人推崇的知识分子,如果现身说法的话,想必则会引起很多人的共鸣。更何况在当今这个科技昌明的时代,已有无数的知识分子,不管他们的身份是自然科学工作者还是人文科学研究者,在蔚为壮观的佛法智慧海洋面前,都已成为涉水者甚或弄潮儿,而他们的学佛经验与体会又很少被外界知晓。故而我才想把他们畅游智海的心得与经历介绍给世间的广大读者,否则,许多不信佛教的人士可能都会想当然地认为我们这些佛教徒都是一些走投无路之辈,或者仅仅拿出家或在家学佛当成一种职业,乃至个人躲避时事的自我囚禁之牢狱。当把这么多高层次、高学历的佛教徒的心路历程呈现在他们面前时,我希望他们从此以后千万别再以为,这世上的所有非出家众们都和他们一样不明佛法、不事修行。

 

从如大海一般的知识分子学佛队伍中,我精心采撷出了一百二十五朵浪花。当把它们那晶莹剔透的光泽与风采呈现在亮丽的日光下时,祈盼这滴滴受佛法滋润的甘露妙雨,能给当今世人那就像干涸沙漠一般的贫瘠心田里,送去些许凉意与点点慰藉。

 

 

大概有近半年的时间,我都在搜集、整理与这部书相关的一些资料,并广泛接触了各个阶层、各种职业、各种年龄段的知识分子,然后把他们的精彩人生做了详细的记录。有些知识分子的学佛历程以及他们对佛法、对人生的认识都异常生动且精辟。但由于篇幅原因,有些时候我不得不忍痛割爱,只保留下了一些有研究价值的、意义比较重大的细节,其它的则尽可能删去。我想等以后因缘聚会时,再广述他们的完整个人传记。为便于读者了解文中所涉及当事人的大略情况,以及对他们所思、所写、所议之问题有一个高屋建瓴的认识,在每篇文章的开头与结尾,我都加上了前文与尾声,论述自己对这一百二十五位知识分子的了解,以及对他们所谈事情的看法与分析。还有一些就是顺手记下的与他们交流时的现场感想、周围环境,以及当时当地的情况介绍,再加上引用的一些教证理证,这些文字大约会对读者形成对这些知识分子的整体印象有所帮助吧。除此之外,在文字上我只进行了极少的修改与润色,目的就是为了保持一种实话直录的风格,使读者朋友们能如见其人、如闻其声。需要说明的一点是,这些人的故事全部是他们自己的真实心声,在面对这一份份坦诚的心路表白时,但愿他们率真的情感、掉血掉肉的记忆、苦思冥想的探求,能打消掉世人对佛教徒那种由无知而来的误解。

 

由于每个人在社会生活中所处的地位、所扮演的角色都不尽相同,各个当事人的具体情况也千差万别,故而由于某些可以理解的不方便的原因,少数知识分子在文中使用了化名以代替真名,或者略去了某些个人资料。这一点想必大家都能体谅。但他们的事迹则绝对没有任何虚假之处,这是需要特别声明的。

 

还有一些知识分子的学佛心得,因种种原因暂时未收录在这个集子中。等将来条件成熟时,再在其它场合向读者朋友们介绍。请当事人谅解!

 

另外需要强调的是,为使本书与知识分子的根器相适应,也为了能让更广大的普通读者了解佛法奥义,在行文风格上,我尽量少用佛教专用语,而多是以世间语汇为主,这也是随顺众生的一种方便吧。故而我才广泛引用了世间智者的“教证”,以及众多的人文科学、自然科学的理论及科研成果,目的就是为使还无法直达佛法密义的人士,能凭借这种方便去渐渐领会佛法大意。这种作法,想来那些习惯于以佛教的教证、理论去进行佛法因明推理的佛教徒们,不会感到意外与见怪吧。除非一些特别冥顽不化之人,才会拒绝与“世法”交融、拒绝接纳、吸收现代科学的思想与语汇。其实,所有通过智慧观察后能与佛法相契合的科学理念,都应被吸纳入佛法博大的体系之中。

 

我想这样的一本书应该对时下的学佛或者不学佛的人士多少都有些裨益。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别人入佛的种种因缘、对生命的独特体验,我想任何一个对自己负责、对真理渴求的灵魂都不应该错过。有时听着这些学佛者的叙述,我自己都常常会有一种万事万物不可思议的感叹:他们有的仅仅因听闻一句佛号就入了佛门;有的则通过长达十几年的思索、质疑,才最终皈依;还有的则凭借一些无法言说的、用科学无法解释的奇异经历而顿悟人生真义……

 

我们可以不同意、不接受他们的观点、看法,但我们没有理由不尊重一个人真实、坦率的表白与经历。放下固有的一切成见,让我们站在新的认识起点上,去与这些学佛者一同迈上人生新台阶吧。

 

在印、汉、藏的佛教历史上,留传下很多的高僧传记,汉传佛教中就有《高僧传》、《宋高僧传》、《续高僧传》等许多典籍,世间一般人的学佛感应录之类的记录也不少见,但古今中外遗留下来的、适应现当代知识分子根机的学佛人经历介绍,则几乎是一片空白。所以我想,编辑这样的一本汇集一百二十五位大专以上学历,包括拥有博士与博士后头衔的介绍知识分子学佛经历的书,应该具有一定的历史及佛学价值。尽管我并无知识分子的职称,也没有资格去评议知识分子们的思想与经历,但我今生却以一些很奇妙的缘起而与很多知识分子结下了殊胜的缘分。把他们的经历与教训留给今人、留给后人,我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沽名钓誉之嫌,或多此一举之累。

 

这些知识分子大多是法王如意宝晋美彭措上师的弟子,当法王于一九八七年到汉地五台山弘扬佛法后,便有无数的汉地知识精英们陆陆续续云集法王驻锡的色达喇荣佛学院。不仅汉地,就连国外也有许多知识界的朋友们远涉重洋齐集在法王麾下。法王座下的中外弟子们,有些已真正证悟了空性。他们当中,有的在繁华的大都市里以各种方式普度众生;有的已舍弃了故土亲朋,来到寂静之地实修苦行。在每一位与上师有缘的知识分子心中,他老人家就是总集十方诸佛菩萨一切身、语、意功德的总化身,他对我们整个时代的佛法都作出了难以估量的贡献。上师在这一代知识分子心相续中播下的智慧种子,我想在一代又一代的知识分子手中一定会燃起成冲天的慧焰。这慧焰一定能照破并焚毁所有有缘者的心地无明蔓草。

 

每次想到法王的教法会有人继承下去,每次想到佛法救人慧命之功,每次想到上师救尽天下苍生的发心与广召四海贤达的摄受力,我的内心就激动不已。试想一下,如果他没有这么大的摄受能力,那这些苦苦探求人生真谛的知识分子们,还不知要在荆棘丛生的求道之旅上多走多少弯路呢!他以不可思议的悲智魅力,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知识分子,排除一切困难来到正法道场,去深研佛法,去实证人生真理。那就让这一百二十五份人生答卷作为对他老人家的至心供养吧,我们祈祷他能永久住世,这样,当下一批、下下一批,乃至无有穷尽的慧涛智浪翻涌向前时,法王都能成为站在浪尖上的设计蓝图的主人,与欣赏海天一色的观潮者。

 

出家的师父们看到此书,我想应该增上你们的出离心与求解脱的迫切感。因为这里面有许多以大学生身份出家的同道,会以他们放弃世间所有的决绝态度,应和你的选择;在家人看到此书,我想应该对你们理解佛法、理解修行人,并进而追随其后,也走在誓求了脱生死的菩提大道上有所帮助。因为这里有许多学士、硕士、博士,以他们的智慧与生命为担保,向你叙述了他们所理解的人生究竟教义;我还特别希望本书中所涉及当事人的父母、亲朋好友,更能静下心来,看看自己亲人内心深处的喜悦与哀愁。如果你们懂得尊重个体生命的话,那就请你们别干涉他们选择信仰的自由。让一个人从事能让他感动、能让他找到解脱的答案、能让他甘愿为之赴汤蹈火的事业,对你、对他来说,都是最自然且最美好的举动。

 

放眼当今世界,已有太多太多的灵魂自愿或被动地放弃了崇高、放弃了真诚、放弃了智慧、放弃了信仰。在一片喧嚣不已的骚动中,我们已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静静品味生活之流的底蕴,去倾心聆听圣者的教言。在一辆搭载着全人类的高速火箭上,欲望是它的动力,冷酷是它的特征,没有规则是它的运行轨道。而最可怕的是:人人都想当它的主人,好驾驭着它奔向自己的利益目标。如此的人类发展该是何等恐怖而让人难过的前景。

 

学着去认识佛法吧,在这个过程中,你学会的将是与世界、与宇宙和谐共处的本来智慧与方便;你得到的将是超越自我的崭新生命体验。

 

有太多的故事等着被人发掘,有太多的认识需要与人共享,但我的整理只能暂时告一段落。更何况现在的人们都是那么的懈怠、懒散,尽管他们同时又会觉得自己是那么的繁忙。我怀疑即就是把此书打开捧在他们目前,他们也无暇顾及这些“纸张”。如果起不到任何作用的话,我又何必浪费如此多的笔墨呢?

 

伟大的佛教修行人无垢光尊者说过:“没有行持善法的生命,活得再长又有何益?没有信佛、学佛的人,即就是做再多的事又有何用?”因此,活在人间,以佛法的角度来衡量,只有踏上菩提正道才算没白活一场。是选择现世的短暂利益,还是长久的究竟解脱,真的是需要每个人都拿出勇气与智慧再三权衡。

 

如果这世上没有了佛法,那也就等于天空中没有了日月。在一片黑暗之中,我们会被自己引向何方?

 

索达吉
公元二○○一年十月十五日
写于成都喇荣怀猛游舞精舍

 

 

【ZCKB】《中观四百论》50

 

第十一品 破时品

 

己二、(破时实有)分二:一、破时体实有;二、破能立。

 

庚一、(破时体实有)分三:一、破过去未来实有;二、观察有果无果而破;三、破现在实有。

 

辛一、(破过去未来实有)分三:一、破未来实有;二、破过去实有;三、别破未来。

 

壬一、(破未来实有)分四:一、示许未来实有的违害;二、破彼所答;三、若未来实有应成现在;四、若三世实有应非无常。

 

癸一、示许未来实有的违害:

 

时论外道认为:虽然以现量比量皆不能成立常我,然而常法并非全然不存,因为时是常法。时依外境苗芽等物而住,苗芽等虽有时生有时不生,但时是离开三时中所住法之外的异体常法,通过刹那须臾等方式表现。恒常的时法虽无法现见,然通过比量观察具水肥等因缘的种子,有时生芽有时不生,即可了知彼等另有因缘,这种因即是恒常存在的时法。

 

瓶等在未来,即非有过现,

未来过现有,便是未来无。

 

瓶等诸法若在未来时,即应无有过去与现在的瓶等;若在未来时的瓶等上有过去与现在,那么未来应该无有。

 

时论外道许时是常法,而实际中除了过去现在未来的无常三世时法以外,如果另有异体的时法成实存在,那必定可以现见,但却无法现见。在第九品中,曾对此类时间为常法的观点作过观察,已破除了常有时法为万法生因的邪论,本品再从过去、现在、未来三时的角度进行分析,针对各种宗派对时法的实执,进行更深一步的破斥。由于时法不像色法那样具形色,而是依于三世法表现,故观察时需依三世法来进行。所谓三世法,即是生已灭尽的过去法,生已未灭的现在法,具足种子尚未产生的未来法。依于这三种法,可以体现过去现在未来的三世时法。

 

本颂首从未来时的角度进行观察。在未来的瓶子上,不存在现在过去的事物,未来的瓶子是现在尚未生起的法,其本体尚未生起,也就不可能依这种虚无之物而成立过去现在,这种道理一般凡夫都应明了。未来的瓶子上不存在过去和现在的瓶子,也即说明了未来时中不存在过去时和现在时,以此汝等外道所承认的“时为常恒一体之法”,无疑不能成立。如果你们认为在未来瓶子上,过去和现在都应存在(婆薮开士释中,说外道以未来瓶即现在的泥团,或过去的土,成立未来中有过去和现在),那么三世应成同时存在,将生的法应成过去和现在法,一时中存在多时等等,有种种太过。而且汝宗许时为常恒一体法,如是应成过去现在皆是未来时,可是无有过去现在,未来又如何成立呢?观待现在过去而成的未来,若无观待境,则永无成立的机会。

 

癸二、破彼所答:

 

问曰:未来的瓶并非完全无有过去的瓶,在未来体中还有未来的一分故,既然有未来的一分,也就有过去现在的一分,故无有任何过失。

 

未来若已谢,而有未来体,

此则恒未来,云何成过去。

 

未来的瓶若已经谢灭,还有未来的未来体,这样则恒常成为未来,怎么能成立过去呢?

 

外道认为,在未来的瓶成就显现时,虽然原先的未来已谢灭,然而未来的未来仍然会存有。比如说明天的瓶子,过一天后虽然会谢灭,然而仍会有下一天的瓶子体,如是未来之分永远也不会灭失,不存在上偈所言的过失。如果这种观点成立,应成瓶子恒时是未来的瓶子,无有过去现在,因为外道承认未来有实体,若有实体则永远不会有变化,不会变为过去或现在。汉译《百论》中云:“若堕未来相中,是为未来相,云何名过去,是故无过去。”瓶子上若有成实的未来体相,那么与未来相违的过去现在不应成立,只能承认唯有未来,而无过去和现在。如是汝等许为常法的时中,过去现在时皆不存在,一切法皆应成为未来法,这显然是一种荒谬的论调,正常人谁也不会接受。

 

此处的未来体,也可理解为“未来若已谢”后的灭法。若这种灭法于未来的瓶上实有存在,那么瓶子应永恒是未来法,而不能成立过去现在。对于灭法,宗喀巴大师曾作为八大难题之一有过抉择,也承认灭法有实体,而自宗按全知麦彭仁波切的观点,不承认灭法有实体。中观派只承认时间是观待假立法,是众生心识中的一种分别计执,因有情妄执才建立的一种虚幻三世相续时法,其实际不可能存在实体。若有承认,即可依此事势正理,向对方发太过,推翻彼等立论。

 

癸三、若未来实有应成现在:

 

法若在未来,现有未来相,

应即为现在,如何名未来。

 

法如果在未来时,能表现出未来的相,就应成为现在,怎么名之为未来呢?

 

如果像时论派所认为那样,未来体是实有,任何一种法在未来的时候,也能表现出其未来相。比如说明天的瓶子上,存在着后天瓶子的相,如是今天的瓶子,也应存有明天瓶子的相,依此类推,应成一切法皆已生起而未灭坏,一切应成现在法,这样又凭什么道理说为未来呢?未来的本体皆已生起存在,而尚未灭坏,已生未灭即是现在的法相,按道理不应许为未来。依世俗假立名言,人们共许今天的瓶子与明天的瓶子为一相续,可以说明天的瓶子于今天有,也即现在法有明天法的相,明天法有后天法的相,然而这仅仅是一种假立分别,是虚幻无实的名言。如果许未来法有实体,是成实法,即不可能成立。现在若存在成实的未来,那么未来即应是现在,永远不应成为未来。婆薮开士论师云:“若三时自相有者,今尽应现在;若未来是为无,若有不名未来应名已来。”三时若自相存在,未来的自相应成实恒存,如是现在也存在未来,而未来是现在无有成立之法,如果已成立,不应称为未来,而为已来的现在。依此类推,只要承认未来实有即应成为现在,未来之法何时也不可成立也。

 

癸四、若三世实有应非无常:

 

未来过去有,现有复何无,

若一切时有,何缘彼无常。

 

若未来时实有,过去时实有,现在时实有,诸法于何时当无有呢?如果一切时皆是实有,由何因缘使彼三世法成为无常呢?

 

外道胜论派与内道有部行人,认为三世是成实法,并非观待成立。然而,未来现在过去时如果皆成实存在,那诸法又在何时会显现无有呢?三世成实,则过去现在未来恒时存在不灭,其成实本体永无变灭之际,如是过去的法、现在的法、未来的法也应成无有灭失之时,一切时都应存在不灭。一切时都存在不灭,那又能由何种因缘说诸法皆无常呢?佛经中云:“诸行无常,是生灭法。”若许三世成实,显然与诸行无常的教证相违,也应成一切有情无需修道,皆已获得无生灭来去的寂灭安乐。从理证说,若许三世成实,昨天的瓶子在今天也应存在不变,与今天的瓶子是一体法,如是应成瓶子永远不会毁灭。又比如说,九十年前的今天是你降生人间的一周年,若这个过去时成实,则至今天也不应变化,如是你应成仍是一岁的稚童;或者说今天若成实,则在过去也应存在今天,你在九十年前也应成有九十一岁,或再过多少年你也应是九十一岁。以上种种过失是显而易见的,所以无论从教证理证观察,许三世成实的观点,绝无成立的可能。

 

壬二、破过去实有:

 

过去若过去,如何成过去;

过去不过去,如何成过去。

 

过去时如果已经过去了,又如何会成为过去时呢?过去时没有过去,又如何能成为过去时呢?

 

经如上分析,已了知未来时非是实有,然由各自不同的业缘,有些众生也许仍会执著过去时实有。过去若有实体,可以分析过去时究竟过去了还是没有过去?若已经过去了,那么怎么还能成立它存在呢?过去时已经过去了,已经超越了过去时,即不复存在过去时。大疏中云:比如原来的牛奶,后来变成酸奶时,牛奶即不复存在;又如人们从儿童变成老年人时,这些人的老年时期即不复存在童年。以此明显可知,若过去法已经过去了,即不应再有过去法,不能再成立过去法的存在。婆薮开士释云:若过去过去者,不名为过去,何以故?离自相故,如火舍热不名为火。如果说过去法的体不成就过去,那么也不能成立有过去法的存在,因为过去时尚未过去,现在还在起作用,如是已生未灭的法应成为现在法,又怎能成立为过去法呢?比如一个人到了老年时期,其过去时的童年若尚未过去,那么老年人应成为童年,这种颠倒名言事实的立宗,实是任何正常人都不会承认的谬论。

 

 

 

 

【ZCKB】《中观四百论》49

 

庚二、(总破我)分四:一、执有补特伽罗的我是颠倒;二、常我即不能解脱生死;三、不应许解脱时有我;四、破无我的解脱是实有。

 

辛一、执有补特伽罗的我是颠倒:

 

或观我周遍,或见量同身,

或执如极微,智者达非有。

 

有些宗派观察我是周遍无碍的,有些见我量同自身般大小,有些执计我如极微,可是无倒通达实相的内道智者,则了达补特伽罗并非有我存在。

 

于三界轮回中流转的众生皆有我执,为了清楚我到底为何物,自古至今有许许多多的人进行了观察思索,由是也产生了形形色色的宗派观点。然而除了一切智智佛陀所宣说的正法外,这些外道所许的我皆是非理遍计,是追求解脱者必须从内心根除的种种邪见。在古印度,数论派与胜论派认为我是常恒存在之法,这种我如同虚空一样周遍一切时处;裸形外道认为补特伽罗我其量如同身体那样大小,比如一只蚂蚁,其我会如同蚂蚁身体那样小,一只大象,其我会如同大象身体那样大;还有另一种宗派,堪布阿琼说是无忍派,他们认为我如极微一样,是万法的常恒生因等等。对数论外道与胜论外道所许的我,在前面已破讫;对裸形外道所承认量同身的我,可以观察:若我量同身,与身一体则成为有形色之无常法,与身异体则成无有任何住处之法,如同龟毛兔角一般,如是即可推翻其立论;对所谓的极微我,可以用分析极微不存在的方法,破析极微我为常法的邪计。以正理无倒通达一切法真实性的智者,彼等已用慧眼,勘破一切即蕴我与离蕴我的邪见,彻达了补特伽罗无我的实相。大疏中云:因我于究竟中根本不存在,如是照见诸法实相的佛陀圣者,并不见实有的补特伽罗我存在。以圣者的现量即可打破一切外道的遍计我,不只如此,若无误掌握中观正理,以比量推理观察,一切实有我的立论也不可能有成立的根据。能使如是教理智慧火炽燃于自相续者,定能迅速焚尽一切邪见,到达无我的解脱彼岸也。

 

辛二、常我即不能解脱生死:

 

常法非可恼,无恼宁解脱,

是故计我常,证解脱非理。

 

若许我为常法,常法不可以有损恼,既无有损恼,岂能有解脱?所以若执计我为常法,则我证悟胜义解脱是没有根据的事。

 

无论任何宗派,若许补特伽罗我是常法,则我永远不可能有从轮回解脱之际。所谓的常法,即是遍一切时处无有变动之法,无有任何法可以损害于它。若我是常,应成亘古无变,任何生老病死等轮回诸法也不可对其造成损害,我也不存在任何轮回束缚等,既无轮回束缚损恼,又如何建立我证悟解脱呢?比如一个人从未被关进监狱,那他就绝不可能会有从监狱的释放。如果有情的我是常法,即是毫无损恼之法,既无轮回损恼,也就无需修道求解脱,也无有解脱可求,因我若常,本身已遍一切时处,哪里还会有解脱彼岸可求呢?此处有疑:若常我不存在,那中观派解脱也不存在,因无有所依的我,又何有我的解脱呢?答曰:于实相中,我解脱轮回等是不存在的,然于众生的迷乱显现中,轮回、烦恼、我等等,一切假名皆有幻现,于不观察中随顺世俗名言,中观宗才建立了我、轮回、解脱等种种世俗名言,故不存在汝等所指责的过失。

 

辛三、不应许解脱时有我:

 

我若实有性,不应思无我,

定知真实者,趣解脱应虚。

 

我若实有自性,则不应思维无我的道理,那些决定了知诸法真实性的智者,趣入解脱涅槃也应成虚妄。

 

如果补特伽罗我实有自性,有情的修道解脱一切应成虚妄。实相中若存在真实的我,那么修行人即不应思维观修无我之理,否则应成颠倒,就像面前若存在悬崖,你观修没有悬崖是不合理的;依这种与实相违背的颠倒修法,最后也不应有解脱涅槃、证悟实相的存在,一切圣者的涅槃解脱,则应成虚妄等等。因此,只要许我实有自性,即会有如是的过失存在。然而,能明事理承认真理的人,对此绝不会承认,无论以现量或比量观察,内道修行人的观修无我是合乎实相的思维,内道修行者依无我胜道证取解脱涅槃,也是不可磨灭的事实。因此,若求解脱者,于无我理应当树立正信,于执著有常我的邪见,当认清其颠倒谬误而舍弃之。

 

甲操杰论师的注疏中,将本颂解释为:若我实有自性,则不应当思维无我断除我执,如是则恒有我执未断而流转轮回不息,所以外道众云彼等决定了知真实存在的自性我,而趣入解脱应成虚妄。

 

辛四、破无我的解脱是实有:

 

若解脱时有,前亦应非无,

无杂时所见,说彼为真性。

 

如解脱时实有解脱者存在,那么在解脱前也应非无,因为解脱时无有夹杂的所见,说彼为诸法真实体性。

 

有些外道认为,虽然自性我不成立,然而于解脱时,应承认有一个实有的解脱者存在,不然解脱无法成立,这种观点实际上也不合理。于解脱位时,若有解脱者存在,这种解脱者,即成为胜义中实存之法,如是也应在解脱前的轮回中存有。在最后解脱轮回迷执得到涅槃时,能不杂任何谬误现见诸法的本来体性,若在这样的真实智慧前,有一个真实的解脱者,这个解脱者应成本来即存在,或说自性成立之法,根本就不会有任何变动,以此解脱者应恒时实有,无论于轮回抑或涅槃中也必须存在不虚。如是则应成解脱无法成立,无需解脱等等,有众多大过。在中观自宗,随顺名言中不观察时,可以说有断尽二障获得解脱者,然而这种承认并非许实有自性成立的解脱者存在,无论于世俗谛或胜义谛中,自性成立的法从来就没有过。若胜义存在实有的解脱者,那么一切有情无需修道,皆已解脱,因解脱者本来就已存在。如是发太过,使许解脱者实有的宗派自知其谬误。

 

庚三、(破许无我有断灭过)分四:一、无我并没有诸行刹那断灭的过失;二、有我亦不应为流转还灭的因;三、能生所生法唯是无常;四、略示名言中离断常的规则。

 

辛一、无我并没有诸行刹那断灭的过失:

 

问曰:诸法若无谛实,那么皆为刹那坏灭的无常性,如是生已无间即灭,应成断灭。

 

若无常即断,今何有草等,

此理若真实,应皆无愚痴。

 

如果无常就是断灭,那么现今为什么还有草木等现象相续存在呢?如果“无常即断”之理真实成立,应成都无有愚痴的众生存在。

 

一切有为法必然是无常之法,而无常并非如同执诸法实有者所认为那样会成断灭,于此不必从理论上辩论,仅从世间生灭迁流诸法上观察即可明了。从无始以来,山河大地草木池沼等等,有诸多不断显示着迁变坏灭的无常法存在,这些法虽然在刹那不停地生住异灭,可是它并没有显示断灭,比如芦苇,自发芽至枯萎,刹那也不会停止其无常变异过程,然而它并没有因无常而断灭其显现。如果按“无常即断”的观点,那世间理应不再有任何无常法显现,这显然是与现量相违的观点,绝不可能成立。再者,若许“无常即断灭”之理成立,那众生相续中的愚痴烦恼,也应断灭,因愚痴烦恼是依缘生灭不停的法,对此谁也可以了知这些不可能常住不灭。可是愚痴烦恼若因无常即成断灭,那这个世间应成无有任何愚痴众生,一切有情无需勤作即应断灭一切愚痴烦恼,断灭一切贪嗔烦恼得到解脱,对这种结论,正常人谁会认可呢?因此,应承认诸法无实有自性,诸补特伽罗无我,并不会因此而成诸行刹那断灭的过失。

 

辛二、有我亦不应为流转还灭的因:

 

设有所执我,现见色等行,

唯从他缘生,从他缘住灭。

 

假设实有所执的我存在,也不应为万法的因;可以现见色等诸行,唯从其他因缘生起,从其他因缘的聚散而住灭。

 

从另一个侧面观察,假设诸外道所执的实有我存在,也不能如彼等所许那样,成为诸轮回流转与还灭的种因。世间的色等万事万物,其生住异灭皆可现见各有彼等特定的因缘。比如说水晶珠与日光相遇即生火,与月光相遇即能出水;从诸种子可以长出苗芽果实,从受精卵等可生长出胎生有情的身根;由相遇可爱境生贪心,由遇粗恶境生嗔心等。由此可见,诸法的生起各有其特定因缘,并非由我来主宰产生。同样,诸法的住灭也各由其因缘而定,如火的住存,依其燃料氧气等因缘的不失散,火的熄灭也是依其燃烧因缘散离而熄,并不是依我决定。所以,以现量即可成立诸法的生住灭,皆依不同因缘而定,所谓的神我常我等,于其中并非是因。你们绞尽脑汁建立种种常我,实际上也不能成立为轮回流转还灭的因,于此为何还不醒悟而放弃徒劳无义的邪计呢?堪布阿琼云:诸外道所计执的实我,以世间量也不能承许为诸法的因。世间诸法如草木等皆可现见是依其特定因缘生起,即使是山上放牛的愚童也不会认为牦牛草石等是自我创造生起的,因此外道的常我遍计,于世间真实中皆无成立之依据。

 

辛三、能生所生法唯是无常:

 

如缘成芽等,缘成种等生,

故无常诸法,皆无常所起。

 

如从种子等因缘而成就芽等,因缘成就令种子等生起,所以无常一切诸法,都是无常因缘所生起。

 

世间决定不可能有从常法生起常有果的现象,而从常法生起无常果的现象亦不会有,任何时任何处,人们所见的任何一个有为法,皆是随因缘聚合而起。比如草木苗芽,皆依种子土壤等因缘的聚合才能成就,万物的果实种子等,也依赖其特定的条件才会成熟,情器万法莫不如是。《入菩萨行》中说过:“缘合见诸物,无因则不见。”形形色色的无常诸法,皆依无常聚散的因缘而生灭不定,此中无有任何断灭常恒之法,唯有依缘生住异灭的种种暂时现象。其生住也不成常有,其异灭也不成断灭,其生灭之间,也不存任何常有自在的我在起主宰作用,只是种种暂时聚合的因缘而使然。

 

辛四、略示名言中离断常的规则:

 

以法从缘生,故体而无断;

以法从缘灭,故体亦非常。

 

因为诸法皆从因缘生起,所以本体无有断灭;因为诸法皆从因缘灭坏,所以本体亦非常恒。

 

世间一切法皆从其特定因缘生起,以此缘起性,诸法的本体非为断灭。断边的法,任何因缘也不可能使之生起,只会如同虚空一般万古死寂,永无动摇,而诸法可依因缘生起,依此明显证明了诸法本体非断灭性。然后,诸法的变灭也是依循因缘而行,若灭失因缘具足,该法即销迹无余,以此依缘灭失性,可证明诸法本体非常性,因常有自性之法,不观待任何他法,恒时无有变动灭坏。《中论》云:“若法众缘生,即是寂灭性。”“若一切不空,则无有生灭。”诸法若不空,有成实体性或说有自性,即意味着彼等不依它缘,常恒自在成立,也不会为任何因缘所变动,以此即非因缘所能使之生灭,而堕落在恒时有的常边或恒时无有的断边。正是因诸法皆依因缘生灭,所以彼等本体能远离断常二边的过失。于内道中,了知诸法因缘生的道理,如同金刚雷电,能摧毁外道的一切常断边见,宗喀巴大师云:“了知以现除有边,以空遣除无有边,缘起性空显现理,不为边执见所夺。”如是了知缘起性空正理者,定能远离边执,直趋无生之境。

 

〖第十品释终〗

 

 

 

 

 

【ZCKB】《中观四百论》48

 

壬三、不应以先有思的功能便许为我体:

 

问曰:我在受用境之前虽然没有思维作业,但是思的种子存在,所以神我有思仍能成立。

 

余方起思界,别处见于思,

如铁链熔销,我体一变坏。

 

若许于余方生起思的种子,而于别的受用境处现见思维作用,如是应像铁链熔销变坏,我体与思一故也应当变坏。

 

数论外道补救云:吾宗不存在“有我无思”的过失,因为在神我本体上,思维是以种子功能形式而存在,这种思维种子,在神我受用外境时,在与神我别处的外境上才可现见其作用,在神我本体上无有作业变动等等。对这种辩驳,不难揭露其谬误:若许在离开受用境的“余方”神我处,可以有生起思维作业的功能种子,然后于因缘具足之“别处”,即受用境时可以现见其现行作业,这个过程很明显反映了“思”是有变动之法,就像铁链熔销成汁,由固体变成了液体一样。神我所具的思由不可见的种子,变成可现见的思维作业,这样有不同变易之法,显然不会是常法。若思有从不见至见的变化,与思一体的我,则也应变化,我也不能成立为常法。如是不论彼等如何争辩,中观师皆可无碍击破其立论。

 

辛三、(破尼也耶派所计的我)分二:一、破我品(一分)具有极微意故能了知境;二、破许我是常遍。

 

壬一、破我品(一分)具有极微意故能了知境:

 

思如意量小,我似虚空大,

唯应观自相,则不见于思。

 

了知境的思维如同你们所许的意量那样极小,而我如同虚空一样极其广大,那么意只能观察其自相,不应能见到了知所有外境的思。

 

尼也耶派是古印度的六大外道之一,他们承认众生有神我遍一切所知法,我非“思体”,然而我的一分具有极微许的意,能产生如意量小的思维了知外境。如是神我与意相合,便生起思与诸境合一的我知,因此我像虚空一样,是常周遍、极其广大之法等。中观师破:如是承许不能成立。汝等所许的思与意一般,极为微小,而神我如同虚空一般极其广大,那么神我在了知外境时,与极微意相合,只能现见极微意的一分自相,因极微意只能产生与它同等量的极微思,而与其余的法无法发生了知关系,不可能有了知所有境的思生起。汝等许意与思等量,唯是极微一分,如是极微一分的了知,除了知意的自相外,又怎会如神我一样周遍诸方呢?如同很小的一滴盐水,与恒河水相连,不可能将所有的恒河水变成咸味。堪布阿琼言:外道所许极其广大的神我与极微小的意相合,不可能了知所有境相,如同大山上有一只小蚂蚁,小蚂蚁不可能遍于整个大山。以另一角度观察:若神我极大,意极微小,那二者是一体抑或异体?若是一体,二者大小不应承认有别,神我应成思体;若异体,则意极微故,不能如神我遍于一切,只能遍及其自行境。如是观察,外道所许的极微意宗义漏洞百出,无法成立。

 

壬二、破许我是常遍:

 

我德若周遍,何为他不受,

彼于彼自体,言障不应理。

 

我德若是周遍一切的常法,那为何你的我不为其他人执受为自我呢?若说这是因其他人有彼自体的我障碍故,遍一切的我自体于自体作障,这是不应理的。

 

再破尼也耶派所计的神我,若神我如汝等所许,具有常恒无方分周遍一切法的功德,那么你所执著的神我,其他众生也应同样执著为自我。神我周遍一切,有什么理由他人不对你的神我起相同的执著呢?如果众生所执的我各各不同,即打破了神我是常而周遍法的立宗,因此外道救云:神我虽然周遍一切,然而有情各有自体的我,由自体我为障碍,有情只见自体我,不见他人的我,以此也就没有神我非周遍常法的过失。中观师破曰:这是不应理的。若汝等许我是常恒周遍法,如是一切有情的补特伽罗我应是同一体性,是全然无异的一体法,如是同一体性的我,又怎么会对自体存在障碍呢?若各个有情的我,能障碍其他有情的我,如是各个有情的我,应成有不同体性、不能周遍一切的法。如果承认为常恒周遍法,一切有情的我应成一体,如是自于自体,不存在能障所障,如同黑暗于自身非能障蔽,因此说有障碍也不应理。

 

辛四、(别说破我的功德等)分三:一、许自性是色法又是造一切者即同痴狂;二、许德是造善不善业者与不受异熟相违;三、破我常是造业者与受异熟者相违。

 

壬一、许自性是色法又是造一切者即同痴狂:

 

若德是作者,毕竟无有思,

则彼与狂乱,应全无差别。

 

如果自性三德是万法的作者,那作者毕竟无有思维,如是则自性与狂乱颠倒者,应成全无差别。

 

数论师许自性是常有的无情法,彼具喜忧暗三德,三德平衡的状态即为自性,三德若失衡即开始显现万法。显现的次第为:首先从自性中显现大,大如二面镜,内现神我,外现三种慢:现象慢、思维慢、冥暗慢,由此而生五唯、五大、五根等;彼等许自性具常有、唯一、非识体、能作者、非享受者共五大特点。如是许自性为无有思维的色法,又许为一切法的作者,这种观点极不合理,无有思维的常有色法,如何有生起诸法的动机与思维作业呢?比如说,陶师在做罐子时,首先他需要在内心生起意愿,由意愿思维带动后,才会有随后的一系列做罐子等作业。若内心毫无思维意念,随便做一些事,在世间除了心识不正常的癫狂者外,别无他者。同样,数论师许自性无有任何思维意念即生起诸法,这种自性与世间的狂乱者,全无差别。所以彼等立论全然无有成立根据,也经不起正理观察。

 

壬二、许德是造善不善业者与不受异熟相违:

 

若德能善解,造舍等诸物,

而不知受用,非理宁过此。

 

如果自性三德能善了解营造房舍等诸事物,而不知道受用,这种非理之事,难道还有超过它的吗?

 

从自性三德是诸法创造者而非享受者的立论观察,数论派观点的非理错谬更为明显。数论师许自性善能生起万物,自性三德本身无有思维故不能享受,只能由神我思体来遍享自性所创造的一切。一者创造而另者享受,这在世俗看来,也不可能存在如是不合理的现象,自性既知创造诸境,又怎么会不能享受诸境呢?如是立论若成立,岂不是应成自性造善不善业,而其果报要由另者的神我享受,这样因果错乱,世间智者也不可能认同。大疏中说:我要享受房子,才会创造房子,如果毫无受用的动机,世间怎会有创造呢?这在世间是现量可见之事,若无有得到某种受用的发心,谁者也不可能有造作。再说,汝等许自性为常法,常有法即无有任何变动,如是也绝不可能创造出形形色色的万法。

 

壬三、破我常是造业者与受异熟者相违:

 

有动作无常,虚通无动作,

无用同无性,何不欣无我。

 

我若有运动作业则为无常,我若如虚空一样通一切时处无有任何变动作业,则无有任何作用如同本性虚无的法一样,如是为何不欣乐无我的正理呢?

 

胜论外道许有常我造作与享受诸法,这种观点也极不合理。若我是诸法的造作者,其本身必定要有造作诸法的运动作业,若无有任何动作,按规律必然不会有任何果法生起。而我本身若有动作,即不能成立为常有法,因有动作即有状态变化,前后阶段必有所变异,完全与常有法的法相不同。如果汝等强词辩说,许我一定是常有法,其本身如同虚空一样遍于一切时处,如是我无有任何动作变异,不能对任何法起到作用,既无有任何作用,岂不是如同本体虚无的石女儿、兔角一样,这样的法除了一些分别假立的名言外,何处也不会存在。因此,汝等实在没有必要如同猴子捞月一般,执虚幻无实的名言幻法为实有,若许我本体虚通无动作,何不欣然承许无我正理呢?若通达无我实相,即能解脱一切轮回怖畏,得到无比的解脱安乐,以此有智者理应舍弃一切偏见,趣入此殊胜的无我正见。大疏中云:无我正见能断除世间的一切恶见及业,因此无我正理是最为殊胜的善说。

 

堪布阿琼在分析“动作”时,从我本身的动作与对外境他法的动作两方面观察,若许有此二种动作,我即非常恒法;若许常我,此二动作皆不可能会发生,如是我不可能造作诸法与享受诸法,以此这种所谓的我毫无作用,如同虚无等等。在中观师看来,所谓的我,唯是世俗名言假立,只是一种分别心前的假象,其本体如梦如幻,无有丝毫自性实质可得,若想脱苦者,于此正理必须通达。

 

 

 

 

【ZCKB】《中观四百论》47

 

癸三、(破常我的能立)分三:一、不能以有宿生念为因成立我常;二、无心的色法不能念宿生事;三、由具心等功德而念宿生事则应是无常。

 

子一、不能以有宿生念为因成立我常:

 

问曰:补特伽罗我一定会是常法,因为具有宿世往事的忆念,如果我非常有,如同诸无常法一样生起之后随即坏灭无余,那么不可能有这些宿世的记忆。

 

若有宿生念,便谓我为常,

既见昔时痕,身亦应常住。

 

如果以人们具有宿世的忆念,便说补特伽罗我是常法,既然已见自身有往世时的痕迹,那么色身亦应成常住不变法。

 

忆念宿世的现象,自古至今在人们中都出现过,有些人以某些特殊因缘,具有回忆宿世的能力,现代人通过催眠方式,有绝大多数人也能回忆起前世的种种事迹。但是,这些对宿世的忆念现象,并不能证明有情的补特伽罗我是常法。若以现在心识思维中所现起的宿世回忆便可以证明我是常有,那么同样,以今世身体上有宿世的痕迹,岂不是也要证明色身是常住不变的法吗?有些人的身体与生俱来即具有一些痕迹,对这些痕迹,他们也能清楚回忆起是在宿世因打仗或意外事故造成,往世的身体就具有这些痕迹;还有其相貌性格等等,也会带有宿世的痕迹。大疏中举譬喻说,一间茅草房顶上有一只灰白色的鸽子,茅草房中如果放上一碗酸奶,鸽子的足印即会在酸奶中显现。虽然鸽子并没有到房中踩酸奶,然而因缘聚合时,这种事件仍会显现。同样,因缘具足后,能现往世肉身痕迹,宿世我的忆念等也是如此,唯是因缘假合而有,并非今世我与宿世我有直接一体的关系。诸法皆是从空性之中依缘而起的幻现,种种因果现象虽然存在,但是并不能依此等宿生念之类的现象,推断出有常我等有自性的法存在。

 

子二、无心的色法不能念宿生事:

 

若我与思合,转成思念者,

思亦应非思,故我非常住。

 

如果我与思德相结合,即应转成思念者,思德亦应转成为非思德的色法,所以我不是常住法。

 

再从胜论外道自宗所许的宗义分析,常我忆念宿世的现象也不可能成立。胜论派许我是无情色法,不具有意识思维,由与思德的能力相合,我才会有认知了别等。如是常恒无情的我,与思德相合而转成了能思念宿世的法,这个过程很明显,无情我转成了有思维情识功能的我。若许有思念功能,那我即应发生变化,从无心变成有思维的有心识之法,如是则我不能成立为常法,直接与你们自宗相违。若许我不变,那么你们所许的思德应转成为与我相同的色法,变成了“非思”——不具思维功能的法,如是你们所许的我与思相结合,也就不能有忆念宿世的能力。由此分析可见,胜论派之观点漏洞百出,实难以立足也。

 

子三、由具心等功德而念宿生事则应是无常:

 

我与乐等合,种种如乐等,

故应如乐等,理不应是常。

 

我与乐等相合,即应如乐等成种种不同之法,以此我应成为如乐等一样,按理不应是常法。

 

外道所许的无情我,又如何感受忆念宿世的苦乐等事境呢?他们许我为常有无情法,本体上不存在任何苦乐等感受,通过与思德相合后,即可与苦乐等相合,而遍行享受等。依这种承认,即可明显证实我非常法,因我若与苦乐等相合,即应成为有种种不同形象之法。苦乐等法有种种不同形象,如领受凉爽的乐,为酷热所逼恼的苦等等,形形色色各不相同,以此我与苦乐等相合时,也会有种种不同形象。我既有种种不同形象,那理应如同变化无常的苦乐等法一样,属于无常法,而非恒常无迁变的常法。若强许我为常法,在这些明显的道理前,又如何辩答呢?如是随理观察,定可彻断胜论外道所许的遍计常我。

 

辛二、(破数论师所计的我)分三:一、不应许我思是常;二、我未坏时思体应不坏灭;三、不应以先有思的功能便许为我体。

 

壬一、不应许我思是常:

 

问曰:若许我是无情色法,则有上述过失,而我等数论师许我为有情识思维的常有神我,所以没有任何过失。

 

若谓我思常,缘助成邪执,

如言火常住,则不缘薪等。

 

如果许我是有思维的常法,那么在受用境时需眼根等外缘帮助则成邪执;就像说火是常住法,则不需缘助的燃料薪柴等事。

 

数论外道认为,许常有无情我是不应理的,神我应是常有自在的有情我,神我由其思维觉慧能遍享自性所生的其余二十三谛所知法,神我在受用外境时,须以眼根等外缘为助缘等等,这些观点在《如意宝藏论》等一些论典中有较详的介绍,此处不作赘述,而主要针对彼等许神我常有的观点进行遮破。若神我思体是常有法,能遍享一切外境,那么常法即应恒常独有,无有执著外境与不执著外境的变化。如果神我是遍享外境之常我,那么它也无需任何它缘恒常如此,因此说常我需要依眼根等外缘的帮助才可享受外境,这种说法是谬执邪计,因常法的存在怎么会需依它缘的帮助呢?这就像人们如果说火是常住之法,那么火即不依靠任何燃料永恒存在,如果需要燃料等因缘相助,火才能生起存在,火也就不是常住之法。同样,神我若需眼根等帮助才可执著外境,它即不应许为常法,若为常法,即不应说需外缘帮助。若许神我思体为常,又云彼需外缘相助,如是错乱颠倒之说,诚为智者所笑之处。

 

壬二、我未坏时思体应不坏灭:

 

问曰:神我是思维的体,是受用境者,思是受用外境的作用,所以神我本体常恒无动,而其思维作用需要眼等助缘发生作业等,以此不存在神我需缘助而有变动的过失。

 

物不如作用,至灭而有动,

故有我无思,其理不成就。

 

神我实体不像其作用,其作用乃至灭坏之前都有变动;以此应成有神我而无有思维,所以我思常有一体的理论不能成就。

 

此颂在藏文各注疏中很难看出其明显的意义所在,甲操杰论师将本颂前两句释为比喻,后两句为喻义,然仔细推敲,也不甚明了。汉传佛教三论宗大德吉藏论师在其所著的《百论疏》第九卷《破神品第二》中,对提婆菩萨与数论外道的辩论阐述得很详细,若能参阅,对此段大义才能弄清楚。在此但依各论疏观点与自己的观察,作一个大概略释,望诸方智者明察。

 

数论外道许具心识思维的神我为常,其神我与思维(汉文古译为觉)是一体,但是加以观察,这种立论无法成立。因为“物”即神我本体(物在古汉文中有“主体”或“实体”的意义)与其思维觉了外境的作用不同,作用乃至在灭坏或说在二十三现象融入自性之前都会有种种了别苦乐喜忧的不同变化动摇。如本体与作用若是一,则作用有种种不同,本体也应有种种不同变化,如此则失坏神我常有的立宗;如体用互异,你们的神我本体常有而思维作用无常,如此则神我与思维应成无关,神我不具思维的能力。因此,不管如何承认皆推翻了你们的立论。若将本颂头两句作比喻解释,可参阅甲操杰论师的注疏,其大意是:常物不能如同能被作用的法那样,能被作用的法在作用因缘灭失之前,都会有变动,而神我是常物,故不能有受外缘所摇而变动的思维作业,以此应成有我无思,数论外道所许的我思一体理论无法成就也。

 

 

 

 

 

【ZCKB】《中观四百论》46

 

第十品 破我品

 

戊二、(别破有为法实有)分五:一、破我;二、破时实有;三、破所见实有;四、破根境实有;五、破边执。

 

己一、(破我)分三:一、别破我;二、总破我;三、破许无我有断灭过。

 

庚一、(别破我)分四:一、破胜论师所计的我;二、破数论师所计的我;三、破尼也耶派所计的我;四、别说破我的功德等。

 

辛一、(破胜论师所计的我)分二:一、破我体;二、破能立因。

 

壬一、(破我体)分三:一、正破;二、破彼答难;三、缘其他补特伽罗的我亦应起我想。

 

癸一、正破:


胜论外道认为,在证涅槃时若无我,则会堕入断灭之边,故应许补特伽罗我是有自性的法。补特伽罗我分内我与外我两种,内我也即神我,是我执所缘境,内我住于有情身中,以根等和合为行境,由此而有内在的了别功能,外我即身与根融为一体,对内我有一定饶益作用等等。

 

内我实非男,非女非非二,

但由无智故,谓我为丈夫。

 

内我实际上不是男不是女,也不是非男非女的黄门,但是由于人们愚痴无智慧的原因,便说自我是丈夫男相(或为女相,非二相)。

 

对外道所许的自性成立之内我,稍加分析便可了知其谬误。内我若有自性,即恒时不应变为他性,由此现世的男女及非男非女的黄门,在生生世世中将永远无有改变,男人永远为男人,女人永远为女人等,轮回转生即成为定性,无有改变的可能性。对这种结论只要是承认因果与三世轮回的宗派,谁也不会接受,实际中也是无法成立的。因此,汝等若许内我有自性,那么这种内我不能是男,也不能是女与非男非女,除此三种之外,你们所谓的内我又是什么样的古怪东西呢?稍加观察,便应了知内我决定不会有自性,非常有成实之法,只是因为愚昧无知,你们随顺自己的迷乱分别,将自我说为常有成实之法,又说为男子等。这种说法是没有经过观察而起的迷乱执著,如同见杂色花绳便执为毒蛇。佛陀在经典中也曾说过:“由有怀疑起毒想,虽未中毒便晕倒,愚人妄执我我所,恒时感受生死苦。”为无明所覆的众生,妄执本无我与我所的法有我与我所,如同“杯弓蛇影”寓言中那位主人公一样,由怀疑酒杯中的弓影为蛇,而认为自己已饮毒酒,以此致病,无法自拔,后由良友相助,了知真相,其病即霍然而愈。诸欲求息除轮回疴疾者,于此我执根源的自性我,也应依善知识教言,以智慧彻底勘破其虚幻无实之性,如此才可使自己痊愈,彻底断除轮回众苦。

 

癸二、破彼答难:

 

问曰:内我虽然无明显的男女相,然而内我是生起男女相的因,由此内因生起与外我形象相联系的男女等差别相,以此不存在内我非实有的过失。

 

若诸大种中,无男女非二,

云何诸大种,有男等相生。

 

如果在诸大种元素中,无有男相、女相及非二相,那为什么说诸大种的和合,有男等相的生起呢?

 

为了补救内我常有则不应有男女相变化的过失,胜论外道提出了内我唯是外相的因,男女等相由外我身根决定。如果这种立宗可以成立,那么外界四大种中即应存在男女等相,因有情的身根皆由地水火风四大和合而成。内我中既无男女差别相,这种差别相在大种合成的外我身根上存在,也即意味着四大种必须要有男女差别相,不然无法合成有男女相的果法。而实际中观察,于四大种中,根本不存在丝毫男女及非二的差别相,假若将男女黄门身根的合成元素一一析开,地水火风四大种的性相并无区别。如是无有男女差别相的四大种,又怎么会生起诸男女差别相呢?与果毫不相干的法,不应视为生因,许男女相由大种生起实是不应理的。再说,如果身根外我真实存在男女等差别相,那么在人们最初住胎时,也应见到男女等相,可是在人类住胎的八个阶位(羯罗蓝位、遏部昙位、闭尸位、健南位、钵罗奢佉位、毛发爪齿位、根位、形位)中,羯罗蓝等最初几个阶位中,并不可见有男女等相的差别。所以,外道想以男女相由外我身根决定,来补救内我常恒实有则不能有差别相的过失,无法成立。

 

外道反驳:如果你们承认有男女等差别相,那么你们也应有在羯罗蓝位时见男女等相的过失。答曰:我们中观师认为大种、男女相等诸法皆无有自性,唯是观待因缘和合在众生前有假象,由是暂时安立了种种名言现象,所以无有过失;而汝等许一切法实有,若我常恒实有,定有如上无法避免的种种过失。

 

癸三、缘其他补特伽罗的我亦应起我想:

 

汝我余非我,故我无定相,

岂不于无常,妄分别为我。

 

你的我在他人处不能成立为自我,所以我无有决定的自相,难道不是于无常的蕴等诸法上,虚妄分别为有常恒成实的我吗?

 

有情所执著的我,绝非常有实存之法。比如你所执著的我,如果真实有自性,是常恒成实具有定相的我,那么其他人也应缘你所执的我生起我想,就像南赡部洲蓝色的天空一样,谁人见之也应生起蓝色想;同样,若补特伽罗我是常法,常法即是有定相的自性成立之法,如是缘张三所执的我,所有的人都应生起这是我的执著,每一个人都变成了张三,而这种事是绝不会有的。由此可见,我执所缘境——补特伽罗我,是不会有定相或说自性常有之法,众生所执著的我,只不过是依刹那变迁的蕴聚等无常无实法,生起虚妄分别,迷乱地执著有一个真实的我存在。《入中论》里分析过:“故我执依非实法,不离五蕴不即蕴,非诸蕴依非有蕴,此依诸蕴得成立。”有情的我执所依境,只不过依蕴聚迷乱假立,而详加观察,离蕴即蕴等都不可能有一个实际存在的常我。因此,应以中观正理的宝杵,击碎一切执我为实有常有的邪见大山,如是方可亲见本来无我的实相。

 

壬二、(破能立因)分三:一、破常我是流转与还灭的因;二、破常我是发动身体的因;三、破常我的能立。

 

癸一、破常我是流转与还灭的因:

 

问曰:若无有常我,谁造业流转生死,谁从生死得解脱呢?所以由有情的生死流转与还灭现象,定可推出常我是存在的。

 

我即同于身,生生有变易,

故离身有我,常住理不然。

 

常我若存在即与身体一样,生生世世都有变易,所以许离开身体有我常住不变,其理不然。

 

胜论外道认为,在有情造业流转生死与修道还灭的过程中,必须要承认有一个常有的我存在,要不然这一切皆无法成立,并错乱一切因果名言。在中观师看来,若流转还灭之中存在一个补特伽罗我,那这种补特伽罗我应与有情的身相一样,每一次投生都有变化改动,比如转生天人时我是天人,转生地狱时我即变成地狱有情,如是变迁不一的我,怎么会是常有的我呢?若我是常法,即自始至终不应有变化,比如今生我是天人,我即具有天人的本性,以后生生世世即使解脱皆应不变此本性,这是谁也不会承认的,实际中也不可能存在这种事情。在世俗名言中,随顺众生的迷乱执著不作观察,可以按名言假立一种相续我,由这种虚幻的相续我,即可成立因果、生死流转与还灭等,而真正常有的我,无论怎样也无法成立。因此离开有情的蕴身,建立一种所谓的常我是流转还灭的主体,无论怎么承认都不合理,也经不起正理的观察。

 

癸二、(破常我是发动身体的因)分二:一、正破;二、示常我有违害。

 

子一、正破:

 

问曰:就像人力车,必须要人去拉才能动摇一样,四大所成的身体必须要有常我的发动,才能有作业活动,所以由身体有作业活动足可证明常我存在。

 

若法无触对,则无有动摇,

是故身作业,非命者能造。

 

如果某法无有触对,则无有动摇其余有色体法的作用,所以身体的作业活动,不是命者——常我所能造作发动的。

 

以身体有作业活动,而许有发动者——常我存在,也是不合理的观点。首先,从对方所举的比喻观察,人与车都是有质碍的色法,二者可以通过接触发生能动关系,但是,如果某种法无有变碍的质体,则无法与他法发生接触,如同虚空一样,即不可能令他法动摇,而胜论外道所谓的常我虽然是一种色法,但不能与外界发生触对关系,常我与身体现象跟人拉车不一样,故比喻无法成立;然后从意义上看,对方所许的常我既无触对,那么身体的作业活动,也就不可能是常我的发动,否则,也应承认虚空能发动他法的运动,故意义也不成立。俄巴活佛释云:若我是常法,常法则无有任何动摇触对,不可能对他法发生动摇作用,不能作为发动身体作业的因;而且常我与身体,不能与人和车相提并论,因为人和车都是无常法,以此二者之间发生作用变动是可以的,但身体与常我之间,身体是无常法,我是常有法,以常有法发动无常法使之动摇,这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事情。以此,即可彻底勘破胜论派许常我存在的谬论。

 

子二、示常我有违害:

 

问曰:若无有常我之存在,则无需任何止恶修善追求解脱,所以应许有常我存在,一切修行才会有意义。

 

我常非所害,岂烦修护因,

谁恐食金刚,执仗防众蠹。

 

我若是常则非任何法所能损害,以此难道还要烦劳修习防护因吗?谁会害怕金刚遭蛀蚀,而执持兵器防备众蠹虫呢?

 

胜论外道坚持认为,必须要有常我存在,修道才会有意义,否则,人们又何必辛辛苦苦舍弃欲乐去修善,以防范今生后世的种种痛苦呢?中观师破曰:事实刚好相反,若补特伽罗我是常法,那又何必去修善防备恶趣痛苦呢?我若是常法,即不会有任何他法能够对其起作用,永远不会有损害,常我将永恒保持坚固不变的自性,不为善恶苦乐他法所动摇,因此为了常我无需费心费力,以种种取舍因果等修法去防范恶趣损恼。你们一边承认有情都具常有的主体我,一边又说要修道保护我,这种作法岂不是自相矛盾!在这个世间,正常人谁也不会担心金刚宝石为虫蛀蚀,手执兵器去防御蠹虫,因为金刚宝石是世间最为坚硬,不可为他法所损坏的东西。胜论外道许常我需修道防护的观点,其实与担心金刚为虫所食,而执仗防护一样愚痴可笑,实不应理也。

 

 

 

 

 

【ZCKB】《中观四百论》45

 

辛二、(破外部许我体是解脱所依)分三:一、破数论师计思所摄的解脱是常;二、破有思功能所摄的解脱是常;三、明我执永尽即是解脱故不应许有解脱我。

 

壬一、破数论师计思所摄的解脱是常:

 

问曰:若依我等数论派所言,涅槃是有所依的,因为自性与神我各别异体时,则大等流转生死,最后神我了知自性后,则一切变异隐没于自性之中,唯有神我存在,此即为解脱的我。

 

离爱解脱时,有思有何德,

若无思有我,便同无所有。

 

神我于境远离爱欲而解脱生死时,汝许彼有思维又有什么功德呢?如果说解脱时神我虽存在而无有思维,便与无有神我相同。

 

数论外道许一切所知法摄为二十五谛,其中神我是一种意识,是常有法,能享受一切现象等等,自性是其余二十三种现象之因。最后由神我思维认识实相,舍弃对诸现象的爱欲得到解脱时,二十三种现象融入自性,唯独剩下解脱的神我。若解脱真是如此,那你们所谓的解脱所依之神我,已离开对五唯五大等二十三种现象的思维执爱,此时他无有一切能享受的对境,既无有思维享受之对境,那么这种神我的意识思维又有什么功用呢?他已无有任何可思维缘依之境,纵然有思维能力也只能像白痴一样,起不到半点作用。无有作用的法如同虚空一般,自体尚无法成立,若将这样的法承认为解脱所依,诚然不能成立涅槃实有。如果你们数论外道承认解脱的神我无有思维,既许无有思维,则神我也不存在。因彼等许神我与思维是等遍,就像火与热一样是同一体性,不可分离,思维不存在,则神我也成了子虚乌有之法,不能作为解脱的所依,既无所依,则能依涅槃也就如同空中楼阁,不可能实有存在也。

 

壬二、破有思功能所摄的解脱是常:

 

问曰:在解脱位时,虽然无有真实了知外境的思维,但是有不知境的思维种子,所以神我存在。

 

若解脱有我,则容有思种,

无我则于有,思维亦非有。

 

若在解脱位时实有所依的我,则容许有思维的功能种子存在;然而实义中无我,则对流转三有与否的思维也非有。

 

数论外道许神我得到解脱时,虽无思维作业,然而并不能说完全没有思维,因为思维功能的种子仍存在,以此也就没有解脱位神我不存在的过失。这种辩驳无法成立,上述内容中已用教证理证进行了观察,于解脱分位时不存在任何五蕴我或离蕴我。若解脱位时有我,那么所谓的思维种子也不妨有其存在所依之处,而实际上在解脱位不存在任何我,如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依我而有的思维种子绝不可能无依而有。甲操杰论师以另一种方式注释此颂:本颂初二句为内道论师的辩驳,以解脱位无我故无思的推理破斥外道;第三句是外道反驳:若无我则无有解脱,如是一切众生将永无解脱而流转于三有,如是有种种过失,因此应许解脱位有我;第四句是内道的破斥:若神我解脱位实有存在,亦不能许有思维的存在,如上偈所破,然而既不能许有思维存在,“若无思有我,便同无所有”,神我亦不能许有,如是思维种子也就不能承认有存在。

 

壬三、明我执永尽即是解脱故不应许有解脱我:

 

诸脱离苦人,定非由他有,

是故应称说,我一切永尽。

 

诸脱离轮回痛苦的人,决定不是由离蕴常我而有解脱,所以应当恰当地说,于解脱位时,我与一切五蕴执著烦恼永尽无余。

 

涅槃解脱是脱离一切痛苦轮回,断尽二取迷乱执著,由断实执而趋入无为寂灭。这个过程中,并非如外道所说那样,有常有的离蕴我存在,由这种常有的补特伽罗我获得实有解脱安乐;而且恰好相反,若有常我存在,则有情永远无法得到究竟涅槃。因为一切轮回中的烦恼痛苦,皆由我执而起,我执的生起对境有外道所遍计的常我与俱生我,要彻断我执,必须彻底了达此二种补特伽罗我的虚妄本性。堪布阿琼说:如果存在常有的我,那么有情肯定无法获得涅槃。我若是常有,即不可能在得到涅槃后有所变化成为常有自在之我;若涅槃前后皆具常我,常有者永无变化,如是则意味着我永远无法寂灭一切实执痛苦得到解脱。所以应依正理观察,了知涅槃即是永尽一切我与我所的执著,不仅要断灭一切离蕴常我的邪执,有情心识中的五蕴常我等一切俱生我与我所的执计,也须要灭尽。如是永尽一切我与我所的寂灭境,即是涅槃解脱,故不必如诸外道那样庸人自扰,建立种种所谓的神我、大我作为解脱所依。

 

己三、断不许破实有之诤:

 

问曰:若如汝等所许,无为解脱唯有名言而无实质,如是则希求涅槃解脱又有何益处呢?

 

宁在世间求,非求于胜义,

以世间少有,于胜义都无。

 

宁可在世间追求解脱,而非于胜义中希求,因为在世间尚有少许假名,于胜义中一切都无有。

 

涅槃解脱果唯有假名而无实质,这并非说世人不要追求解脱果位。涅槃解脱果,是观待沉溺于轮回迷乱痛苦中的众生安立的名言,其本体唯是远离迷乱实执之境,是大无为的胜义境界,非言语分别心所能测度,如《入菩萨行》中所言:“胜义非心境,说心是世俗。”求涅槃解脱,是世俗名言中针对有痴心的有情而许,因他们有痛苦执著,故解脱安乐也相应存在。在胜义中,无法求得任何可缘执的涅槃解脱果位,因胜义实相中,不存在任何轮回涅槃等戏论分别法,龙树菩萨说过:“无弃亦无得,不断亦不常,不生亦不灭,是说名涅槃。”“诸法不可得,灭一切戏论,无人亦无处,佛亦无所说。”寂灭一切戏论缘执的解脱境中,实无任何可希求之法,自心尚有希惧分别的有情,若要有所缘执希求,只有在世俗名言中才有可求之安乐果法等。俄巴活佛云:于世俗名言中,涅槃解脱是容易理解的法,而于胜义中,涅槃是凡夫无法了悟之境。本师释迦佛于金刚座证悟后曾说过:“深寂离戏光明无为法,吾得犹如甘露之妙法,纵为谁说亦不能了知,故当无言安住于林间。”胜义涅槃是一般众生难以信受之法,以世俗名言假名安立后,众生才可相似地了知。胜义远离了一切名称戏论,世俗中尚有种种假名,如军队、花鬘、解脱等,由此等假名,凡夫修行人可以有所缘执,使自己渐渐趋入菩提道。

 

有关“世间少有,胜义中都无”的问题,将在下品广述,此颂只是在两品之间,作为一个连贯接引,故不作广释。在诠释此颂时,诸论师有所歧异,有以自续派之见解释,有以应成见诠释,诸人当细心观察。

 

〖第九品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