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脑学佛

 

在我们这个社会的各个领域当中,有很多杰出的专业人才并不受人云亦云的某些观点所左右,他们往往凡事都要经过自己的理智思索才会做出判断,就像在他们的专业领域当中,不为以往的权威理论及实践框框所套住一样。只有这样,我们的社会才会百花齐放、推陈出新。

毕业于沈阳工业学院的圆晋,曾经有过一些非常出色的科技小发明,但他后来的进而学佛也如上述一样,是他自己的理智选择。就我在学院的现量所见,这个人如果不出家而投身于世间科技创造的话,一定会成为科技界的风云人物,但他却在学院安心地一下呆了近八年!这八年让我有了充分的时间去了解他的嬗变:从原先对电子科技的痴狂,后转而为思维心灵的内在世界。探讨佛法之余,在这个全世界最大的佛学院,只要任何一个部门、一个地方的电路设备电器设施出了问题,你都会看到他轻松地驾临现场、手到病除的那幕场景。我一直觉得圆晋在电学方面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神通智慧」,我还从未见过任何一个有关电的难题难住过他,这的确有些不可思议。有时学院添置的一些复杂的电子器械出了故障,为保险起见,我们往往会邀请成都等一些大城市的电子专家前来会诊。但当他们一筹莫展之时,一直谦虚地站在旁边不吭不哈的圆晋,此时则会当仁不让,而问题也就会在片刻之间得到解决。诚如法王如意宝晋美彭措上师所言:「这个圆晋,什么电子科技都懂。」

 

 

 

许多专家在惊叹之余往往会向圆晋建议,凭这手艺,在任何一个大城市里都可以迅速发家致富,不过圆晋对此总是一笑了之。我很赞赏他对一位专家说过的话:「钱算得了什么?精进修持才是人生大事。」关于他的具体情况,读者朋友们不妨参看《宁玛的红辉》这本书中,《披着袈裟的电子专家》一文,那里有对他的详细介绍。

 

在一个晚霞绚烂的黄昏,披着黄色袈裟的圆晋来到了我面前。似乎很长时间都没有清洗过,他的袈裟显得很脏,不过那张憨厚的脸却和他的心一样清净无染。这个经常动手的比丘又是如何动脑学佛呢?其实我和大家一样都急于了解。

 

小时候,我的动手能力是很强的,这可能是家族遗传吧,我的哥哥也非常擅长于各种科技小制作。记得上小学时,我就经常跟在哥哥屁股后头,和他的那帮哥们儿捣鼓一些小玩意。有时我们会制作一些航模飞机在操场上试飞;有时我们又会心血来潮自制几台电话彼此「喂、喂」地大叫不已;有时还会制造几个小小的只有火柴盒那么大的收音机听听流行歌曲……当时的我觉得整个科技是多么的了不起。古人要是想从沈阳走到北京,少说也得个把月。现在,如果坐飞机,不到一个小时就可飞抵首都;古人经常感叹「家书抵万金」,现在打个电话,一分钟只有几毛钱;古人要想了解外边的世界,还得亲自远行或依靠文字材料,现在拥有一台电视,便可放眼观全球……那时我感到,如果我将来一头扎进科学的海洋,说不定也会对人类科技的发展扑腾出几朵浪花来。

 

对科技的兴趣让我对科技的发展分外关注,小小年纪的我也经常翻阅许多哥哥订阅的科普杂志。对电子技术的偏爱更是到了如痴如狂的地步,以至于放学回家什么都不想干,就想摆弄那些无线电,有时甚至通宵达旦地组装一些电器设备。在我心目中,万般皆下品,唯有「电子」高。年少的我还斗胆为整个人类设计了一张未来电子社会的蓝图,连撒尿都实现了电子化,早上起来会有电子人主动帮你穿衣、洗漱,还会把鸡蛋剥好皮喂进你嘴里。当然,最让我头疼的作业,也早有电子人帮我做好,我所要担心的只是活得太长可怎么办才好……

 

对科技的狂热,让我最终选择了沈阳工业学院的电子技术专业作为我的跨向电子时代的桥梁,这下可谓如鱼得水,一下子我便泡在工学院的科技氛围中不想自拔。不过人毕竟不是一件电子装置,可以拆开了装、装了再拆,或是坏了再修、修了再用。随着年龄的增长、自身的发育、社会的影响,我渐渐开始懂得,人的这套「机器设备」实在是比任何高精尖的仪器都更精密、更神奇,因而也更值得去探寻它的奥秘。冷冰冰的机器没有情感,而人却有着根本无法用电路图表示出来的「心」。有时候一边设计着电器的图纸,我心里也就一边在思索,为什么我们不可以设计人的灵魂呢?我们创造发明了那么多东西,为什么却对能创造发明的「能动性」这一主体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研究呢?有时对这一问题思索得久了,我便会不由自主地扔掉手中那些零零碎碎,十分苦恼地问自己:「我为谁,又为什么要干科技工作?」

 

上大学期间,还有一件事深深地刺激了我。与我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一个哥们儿,也是一个科技迷,而且也跟我在同一个系里读书,也同样是心灵手巧地搞出了许多小发明的同宿舍舍友,因为恋爱失败最终跳楼自杀了!

 

这真的有点像一幕悲剧!又带点儿闹剧的影子。记得他在恋爱最苦闷的时期,曾不无调侃地对我说:「要是能发明台『恋爱成功机』就好了,通上电,马上就可以把恋爱双方牵引到教堂举行婚礼。」是啊,在得到他自杀消息的当晚,我彻夜未眠,翻来覆去都在想,这世上可有人发明过痛苦治疗器?这世上可有人发明过烦恼永断仪?为什么我们可以无限地把自己的探索领域延伸进太空,但就是无法面对自心的黑洞?

 

有时候人的立足点、人生观的变化就发生在刹那。当我一旦意识到无线电可以无限改变人类的生存空间与生活实质,但就是无法给灵魂提供安息、无法给心灵充电时,我便开始了茫然而艰难的发明「心地」的探索过程。我很想知道是谁在指挥我去做一切科技活动?这个「指挥者」安住在什么地方?我所进行的一切活动的意义何在?它们符不符合「指挥者」的本义?这个「指挥者」最终会把我引向、或我最终会把这个「指挥者」引向何方?

 

那一阵子社会上正流行气功热,就像每回爆发流感我都会被传染上一样,这次也毫不例外。可能是物极必反吧,气功当中有许多根本无法定量分析的神秘因素,这让厌烦了以定量分析为特征的科技实验的我,立刻对之产生了好感。再加上先我练功的一个同学介绍,什么练功练得好了,强身健体、焕发精神都是小意思,最要命的是可以成仙成佛、长生不老、凌空飞行……现在想来真是可笑之至,以往那么崇尚实践、崇拜科学的我,听了他的介绍,居然立刻欣欣然颇有向往之意。可能这也是属于我爱刨根问底的一种习气显现吧,我马上抱着好奇的心理参加了一个气功训练班。这下可好,不出一个月我就来感应了,而且这感应之强烈、迅速甚至让我感到有点儿害怕。但疑惑也越来越强了,因为所有的这些感应都无法用科学公式来加以解释。我的牛脾气又泛上来了,越是这样我越要把这个问题搞个水落石出。就这样,从不爱看人文科学理论读物的我,也不得不翻开了一些道家典籍,试图从里面找到能令人信服的理论根据。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我开始接触到了一些佛教典籍。

 

记得有一回无意间翻阅到一本禅宗公案,它里面提到了我的气功老师推崇备至的一位道教人物吕纯阳,这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它讲述了吕纯阳碰到黄龙禅师的一段经历。当年的吕纯阳自认为已炼成了不死之阳神,正当他在黄龙禅师面前沾沾自喜之时,黄龙禅师一语道破天机:你吕纯阳就算能活八万劫,八万劫过后呢?还得落空亡!这个禅宗公案对我不啻当头一棒。我马上反问自己,你有了感应、有了气感、有了遥视的功能,有这些的目的又何在呢?它们又能有多大的作用呢?生死面前,你就能像X光机一样透视张三、李四的脏腑,于你的解脱,于你一直探寻的那个「能动」的「指挥者」又有什么干系呢?而且一个人即就是入定活了一万年,于这世界、于这社会又有何益?我们生存的本质又是为了什么?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原想通过练气功找到生命的本质答案,哪想越练问题越多。不过我这个人好在比较皮实,我可不愿像我的好友那样,轻易就以生命为代价向烦恼、困难交出一份不合格也没有任何意义的答卷。我非要把这些问题搞清楚不可!从此我才开始正式走近佛法。这个转折在我一生当中都将占据最重要的地位,尽管我现在才走了人生之路的三分之一,但我完全可以做出这样的结论。特别是当我后来又接触了密宗的大圆满后,我终于明白了:我、人的一切造作,其实都是背后的那个「佛性」在指使,只是大多数人都不明了此点,结果越造作离佛性越远,清明妙心越被蒙蔽;只要随缘应变,心不起分别、执着,你就一定会感受到佛性的真正起用。那时,山河大地无不与你一个鼻孔出气,全体为用,全用为体,把心安住在无分别的平等性当中,你一定能证悟生命的最圆满状态。到那时,科技、创造、发明,乃至穿衣吃饭,无不是佛性的妙用,如不明白这一点,你就永远会被自己所从事的这一切科技、创造、发明,乃至穿衣吃饭的外相蒙住双眼,而持续不断地进行这一切离你自己的本性越来越远的造作。明白了这一点,则所有的人类活动都将在这「即此用,离此用」的不执不离状态下,向我们的本性回归迈进。那时我们的科技将更发达,而我们根本不执着这些,因为我们明白这些都只不过是心的显现而已。故而我们的心态也会越发平和,社会也会越发走向良性循环,因我们已不会被欲望所左右了,我们真的是在「随心所欲」地欢乐生存、欢乐发明、欢乐创造。

 

曾经想依靠电子技术发明一些东西,后来明白了如果你不明白发明这些东西的真正目的何在,那就只能更进一步地刺激人们的欲望而已。更何况现当代的情况是,我们基本上已坐上了物欲的风火轮,科技这股旋风不知要把它,也就是我们这个世界吹向哪里。

 

因而在冷静地思考了很长时间后,我决定还是出家修行为好。对这个社会而言,少一个科技工作者,地球会照样运转。而对我个人而言,我不想再把自己按到轮回不息的生死业流里去。也曾为是出家修行还是在家修行苦恼了很长时间,但后来一跺脚、一咬牙,大丈夫本当顶天立地,于此末法时代,要做就做一个能修有所成的出家比丘。要不然呆在家里,恐怕这点儿雄心壮志又要被儿女情长耳鬓厮磨了去。人生已走过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岂不更要格外珍惜?难道还要把这宝贵的一分一秒,再分出些比例用于无谓的凡情琐事上吗?

 

要做就做最有意义的事吧!反正横竖都是在以生命为本钱。

 

就这样,1994年我就来到了色达喇荣佛学院正式剃度出家。

 

转眼时间已过去了将近八年。如果要让我用一句话概括我这几年来的出家生活,我想最好的描述便是,我在这里找到了人生的真谛。

 

附带说一下,在学院我负责管理全学院的电器设备,当我拿起工具去修理大大小小的电路、设备故障,或因工作需要为学院发明、制造一些电子小设备时,我的内心感受到了以往酷爱科技小发明时,所从未感受过的一种平和自在的喜悦。

 

快乐和平静伴随着我,我将在上师的指引下把未来的修行之路走完。我想亲身体验一下到达终点的感觉,就像我一定要把某个发明进行到底好看到它的结果一样。这期间需要多少时间,我并不十分确切地知道,但我亲手栽下的梨树,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亲自品尝到它所结出的满树硕果。

 

 

 

圆晋不希求外面的形色世界,反而对心的本性孜孜以求。其实当你睁开对准外境的眼睛,凡夫的五蕴便马上会被尘色所转。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科学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对人类物欲极限的又一次刺激,人们的内心将不得不随着科技的调动,而离清净的生活越来越远。我这样说并不是站在佛教徒的立场上去贬斥科学,这一观点其实正是许多哲学家、科学家的洞见。英国历史学家、哲学家汤因比就说过:「在20世纪,人类已陶醉于工业技术的力量。但这毒害了环境,会招致人类的自我毁灭。人类必须获得反省和控制自己的智慧。因此,需要警戒极端的放纵和极端的禁欲,需要走中道。我认为这是21世纪人类应走的道路。」

 

平心而论,当今的现代科技正是在刺激人们「极端的放纵」。因而圆晋能从这一洪流当中抽身退出,不能不说已具备了智者「急流勇退」的勇气与聪慧。

理智之道

 

圆度原本不想让我在文中提及他的真名,大概是怕出名吧,但我还是要告诉读者,本文中的当事人叫圆度!

初识他大约是在1997年,地点在风景如画的杭州西湖。当时,他把我于课余时间写的随笔打印出来呈送给我,而我也没意识到他是学历较高的高校教师。只是在一大堆人头攒动当中,当一张陌生的面孔费劲地挤进来,再递给我一大沓打印稿时,我才被那张脸上洋溢的真诚打动了。

没过多久,他就到学院出家了。四年的交往使我得以有时间去充分了解这个非常聪明的修行人,他的确是很聪明,无论是在对世间法还是对佛法的掌握与理解上。出家前,他曾就读于武汉工业大学资源工程系,后于浙江大学化工系计算机仿真专业取得硕士学位。在苏州大学计算机工程系工作两年后,来到了圣地色达喇荣佛学院出家。利用他的专长,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学院的打印室发心,有关上师法王如意宝的传记、系解脱法本,还有许多法像,都是他负责排版印制的。在做这些工作时,他常常会迸发出许多独特的充满智慧的点子,表现出一些与众不同的不共思维特点。

 

 

这么一个聪明而又有前途的人,不但舍弃了一切世间工作,以出家身份研读佛经、实证佛法甚深法门,而且还坚定地于2001年初受了比丘大戒,我想真正有智慧的人都会随喜赞叹他的举动的。

这其中因缘,还是让我们大家一起来细细品味吧!

 

我的家乡在风景秀丽的皖南山区,那里有许多历史名胜与游览圣地。坐落在黄山与九华山之间的太平湖畔的一个小山庄,就是我的出生地。

 

1971年夏天的一个拂晓,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据大人们说,小时的我不爱哭泣,经常沉默不语。

 

在体弱多病中度过了童年时光,六岁时就被父母送进了学堂。贫穷的农村,读书是孩子们跳出农门的唯一希望。在父母的严厉管教和谆谆教诲下,我从小就养成了爱读书、好思考的习惯。

 

尽管这里是九华山脚下,但父辈们都是在新社会中成长起来的,都不信佛。只是偶尔能从奶奶等祖辈人口中听到诸如「菩萨保佑」、「消灾免难」、「儿孙平安」等祈祷的话语。她们生病了,就托人去九华山上的佛殿里弄点香灰,冲水喝下,并说这是仙方,能治百病。这时,我们这些孩子们就会笑话她们:「都新社会了,你们还那么迷信哪?书上说病是由人体中的病菌感染而引起的,一定要打针吃药!」但有时她们的病确实就这样不治而愈。

 

小时候,由于我既钓不到鱼也打不来鸟,故而常被伙伴们冷落。所以我就自己去看书,自寻其乐。《西游记》、《封神演义》、《上古神话演义》等也就是那时候读的。我对小说里的神奇故事非常入迷,看着看着就进入了角色,仿佛自己也成了那腾云驾雾的神仙。大人们常常斥为「神话与幻想」的荒诞故事,我却不以为然。记得有一天晚上,我在家里坐着,恍惚中好像看到了墙那边邻居家的情景,且历历在目。当时并不觉得奇怪,第二天却感到十分诧异。我的视觉怎么会透过那堵墙呢?小说里说的神话难道真是实际存在的吗?

 

为了抹平心中的疑惑,我在心里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把这些事弄明白。

 

一天,邻居家的奶奶去世了,很多人都去哀悼。当时我不明白,究竟什么是死呢?大人们就告诉我:人有生就有死。年纪大了,人身体里的精华消耗完就死了,就像油灯里的油已经烧完,自然灯就灭了。「人死如灯灭」呀!

 

他们的说法根本解答不了我对死亡的困惑,而两位表哥的死,更使我由困惑进入对死亡的恐怖中。大约八岁那年,大舅一家因采食野蘑菇时,误食了有毒的蘑菇,致使全家生病。而大表哥更因抢救无效,过早地离开了我们。同时我二舅的独子,只有十五岁,却不幸得了骨髓癌,几个月后,也命丧黄泉了。这些发生在身边的死亡事件使我的内心受到很大的震撼,看来人并不一定要到老年才会死,油灯也并非要到油尽了才会灭呀!

 

带着儿时的这些困惑,我进入了中学。中学的学习非常紧张,同学之间的竞争也很激烈。尽管如此,我对人生真谛和宇宙奥秘探索的兴趣却有增无减。

 

记得那时,一本杂志上登了一篇关于「印度小姑娘回忆前世」的文章,看后令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佛教说得对吗?六道轮回真的存在吗?若佛说的是正确的话,那么生命本身就是永恒的,我何必还要惧怕死亡呢?

 

同时我也认真思考过爱因斯坦的质能公式E=mc2,如果真像相对论所说的那样,当我们以光速运行时,就可永远保持年青,那我们不就可以不死了吗?

 

孰是孰非?这种未竟的探索又一直延续到我的大学时代。

 

先是拼命从西方哲学思想中汲取养料,不论是黑格尔的辩证法、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还是尼采的「太阳之子论调」等等学说,统统全往脑子里填。尽管后来从中了知了「心并不完全从属于物质」的观点,但却始终抹不去心中「生死问题」的阴影。

 

再把目光转回自然科学。物理课上,老师讲到一个正电子与一个负电子接触后将产生两个γ光子,电子是有静置质量的,而光子却没有静置质量。这让我陷入深深的思索:那么宇宙最小的颗粒到底是什么呢?百思不解中,现代日本物理学家汤川秀树的一句话深深吸引住了我:「现代微观物理学研究的尽头竟然是来到了老庄的墓前。」也就是说一切是从「无」产生的,即中国道家所说的「道可道,非常道」、「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受此启发,我又把注意力投向五千年的中国传统文化。我发现西方文明是从外而求道,而中国传统文化则是从内而探玄。儒家强调「诚心正意,在明明德」,主要是讲做人的道理。道家主要强调要「至虚极,守静笃」、「心如太虚,返本还源」,主张一切清净无为,即可入道。这些观点都使我受益良多,但生死究竟、宇宙实相问题还是没得到根本解决。

 

90年代「气功热」开始流行,我当然也「理论联系实践」,天天学习「站桩」、「静坐」,没过几天就有了「气感」,而且很快就体验了「意念力」。但越练越发觉,这样练下去终究没有太大实义。当时练气功的口号和宗旨无非是「强身健体,祛病延年」、「开发智力,造福人类」等等,然而不论是身体还是智力,再好又有什么用呢?人生的价值和意义到底是什么呢?就算自己一个人长生不死,那世界对你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天午饭后,到临宿舍串门,见桌上有一套《三言》,随手一翻,看到了一个关于《金刚经》的故事,是讲读诵《金刚经》的功德的,故事情节很生动感人。出于好奇心,当天下午,我就到了学校旁边的「宝通禅寺」取得了一本《金刚经》。一口气读完后,心中似乎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心如止水。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接触佛经。

 

心中的迷茫自此开始烟消云散,思想境界也陡然打开。我知道了,世界是无边的,时间也是无尽的,众生因无明而虚妄执着「我、人、众生、寿者」,故而流转轮回,受苦无尽。佛教原来不是迷信的,她乃是阐述宇宙人生真理的宝库。特别是对其中的「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若心有住,即为非住,是名为住」、「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等法句感触非常深。我知道强行把念头空掉,根本不是道,而应该心如明镜一样,「胡来胡现,汉来汉现」,如此则全妄即真,则一切皆无非般若妙用。

 

此后,我又读了《六祖坛经》、《心经》、《圆觉经》、《维摩诘所说经》等,对佛法渐渐有了一定的了解。尤其佛陀宣讲的「缘起性空」的观点,我觉得非常科学,因自然界中的一切事物都逃不出缘起性的规律。因缘聚合,万物产生;因缘分离,万物消失。如果仅有种子尚不能萌芽,必须还要有水、土壤、一定的温度等助缘方可。

 

记得看了《楞严经》后,心中大快,佛陀对波斯匿王说:一切外境都是无常的,而人的认知能力——「觉性」则是永恒的。也就是说,人死并非如灯灭。经中通过七处征心、八还辩见,终让阿难尊者认识了觉性。并且经中还指出了世界的由来:「空生大觉中,如海一沤发,有漏微尘国,皆依空所生。沤灭空本无,况复诸三有……」

 

至此,儿时的疑问全部得到了解决。

 

上研究生之后,我一边进行专业的学习研究,一边继续研究佛法,并越发觉得科学里面包含很多佛法的道理。就拿我的专业来说吧,所谓的计算机仿真就是用计算机模拟现实事物的发展变化。任何事物的发展变化都是有一定规律的,这些规律我们可以对它进行数学抽像,也就是建立数学模型,事物的状态完全用数据表示。然后依靠计算机的强大计算能力,输入一定参数后,就可以计算出事物的具体发展状态,这样就会发现很多预先没有预料到的问题。随着科技的发展,「虚拟现实」(VirtualReality)技术已发展得相当先进,它的原理与上述「计算机仿真」一样,但它是更全面的仿真,即用计算机来仿真现实的外境。身体虽然只在一处,可心却能亲临其境地到其他处旅游,甚至能感受参加足球比赛的滋味等。不过实际上,这一切全都是虚幻的,只不过是做一些数据游戏而已。

 

其实,如果我们认真思考一下,我们生活的现实世界也是虚幻的。我们的大脑好比「数据处理中心」——计算机,我们的眼睛、耳朵、鼻子等感官系统将外境的信息变成数据后,传送给大脑,大脑经过模式识别,就认知了外境,然后指挥人体相应的部位,对外境做出相应的反应。

 

然而,感官有它的局限性。比如一个距离我们100亿光年的天体,等我们看到它时,说不定它早已不存在了,因为我们看到的是它100亿年前的情况。同样道理,从眼睛看到物体,再到形成认知时,有一定的时间差,也就是说,我们看到的永远是「事物的过去」。不仅如此,我们的感官在告诉我们外境的信息时,也并非永远正确,特别是当感官出了问题时。如眼睛有问题时,会看到虚空中总是有空花。因而爱因斯坦感叹地说:「时间和空间都是我们的错觉……我们都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世界。」

 

不仅五官会欺骗我们,其实我们的心更会骗我们。如「杯弓蛇影」、「情人眼里出西施」、「一朝遭蛇咬,十年怕草绳」、「望梅止渴」、「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等。大量的事实表明,人的心灵能改变物质。现代心理学的许多研究也说明,心理状态的改变,外境也随之有相应的改变。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外境的实质性,我们是否要用新的眼光来看问题?

 

其实早在两、三千年前,佛陀就在《金刚经》中揭示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三年的研究生生活就这样在探索中临近结束了。毕业前夕,我常常在西湖边独自散步,静静地思考着未来的路。何去何从呢?大部分同学要么是「铁托派」(铁了心考托福出国深造),要么是「直博派」(硕士、博士连读),我该是什么派呢?尽管尚未十分明确今后的人生方向,但我已对这个虚幻的世界生不起丝毫留恋,这一切全都得归之为佛法的熏陶吧。

 

苏堤上的依依垂柳在晚风中轻轻摇曳,翠黄色的嫩枝似乎要抹平心中的思绪。金色的月亮缓缓升起,湖中的小鱼不时地窜上水面,荡起层层涟碕,圆圆的水月顿时变得奇形怪状起来。当波光粼粼的水面慢慢又恢复平静时,我不禁想到了「猴子捞月」的故事。世人都笑猴子太傻,其实我们人又能聪明到什么地步呢?「千江有水千江月」,千人当中又有几人能返本还源、直认心月呢?哪个不是「起舞弄清影」,与幻象共舞?就这么思前想后了很长时间,最终为了有一个良好的学佛环境,我还是选择了教师职业。

 

在苏州大学计算机工程系工作的日子里,我总是给学生重复着那些老教材里早已落后的知识。因为计算机行业属于新兴学科,每半年知识就有较大更新。所以每次领工资时,我的脸总是发热,心中很惭愧,这是误人子弟呀!再看看满头银发的老同事,他们有的已工作三、四十年了,为了多涨几十元的工资而谋求提职称,竟还像中学生一样,为应付英语考试而忙得不亦乐乎。我不禁想到:他们是不是我未来的写照呢?

 

在年终庆祝宴会上,一位老院长即将退休。我对他说:「您身体这么好,六十岁了,还像四十来岁的人,为什么不去西藏旅游呢?那里有很多美丽的风景。」我的意思是想让他来藏地看看佛塔、僧人,也算结个善缘。「算了吧!有空了,我去钓钓鱼,打打麻将,平时炒炒股票,还是挺好玩的。」老院长一笑了之。谁知天有不测风云,结果好玩了没有四个月,他就被查出是胃癌晚期,两个月后,就撒手人寰了。

 

几乎每隔几天,布告栏上都有新讣告贴出来,也有很多是年轻人的。那时我也正在按《大圆满前行》反覆观修无常:一切都是无常的,有生必死,聚极必散,高极必堕……我真的觉得,我们所有众生那脆弱的生命简直就像秋天里的苍蝇,还能蹦跳几天呢?

 

不行,我绝不能就这样度过我的一生!

 

那就走吧!真真切切给心找一个不生不死的归宿吧。

 

就这样,我来到了喇荣。

 

这里没有大城市里那种恼人的喧嚣,也没有社会上那种难以相处的人际关系。在自己的小茅棚中自在度日,闲时看书,累了可以自由地享受阳光的温暖。有人说,人生最大的快乐就是做自己愿意做的事,诚哉斯言!

 

人生的道路是短暂的,也是漫长的,明天的话就留到明天再说吧!

 

 

 

我经常在打印室里与圆度为编排法本而熬夜苦战,这次听他讲述他的经历也同样。大概是太劳累了吧,他边打瞌睡边讲,有好几次都快要进入临睡状态了。

他的故事我暂时记录到这里,如果他明天还愿意接着讲的话,我明天也还愿意接着听。

人生转折

 

学习佛法需要一颗稳定的心和一种持久专一的精神。如果做不到这一点,今天依止一个上师,明天又另攀高枝去学别的上师所传之法,短暂的一生就在这种毫无定解的东飘西荡中被打发掉,那此生的这种「修持」究竟有多大意义?

在我的印象中,有些地方的道友研习佛法非常稳重而求实。而另有一些地方的人则喜欢南来北往、逐流而去。故而我对四川绵阳地区的在家人一向评价颇高,他们基本上做到了一门深入。记得第一次到绵阳的金刚道场大约是在1991年,整整十个年头了,那里的道友们无论是闻思修还是做放生、印经等功德事,都能十年如一日、坚持不懈地行持下来,这样的修行人真值得赞叹。

蔡建就是这其中的一位。感觉当中,他对佛教的虔诚总是让人感动。在用世间法,特别是以科学观念思维人生的真义而不得后,他最终决定按佛法究竟而深妙的教义度过自己的一生。这中间当然会有一段转变的历程:

 

 

 

我姓蔡名建,今年三十五岁,出生在川中的工业重镇——绵阳,父母均是一家大型国有企业的职工。如同大多数的厂矿弟子一样,没有经历过什么大的风雨,顺理成章地我就从幼儿园上到小学、中学,再到技校,而后参加工作。1987年我考上四川广播电视大学,1990年毕业后回原厂继续工作。

 

从小所受的教育,使我对看得见、摸得着的物质世界深信不疑并孜孜以求。而对那些名人专家所说的话更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但科学发展的事实本身却是,新的理论取代旧的理论并使其日臻完善。因此,纷繁变幻的事物和层出不穷的种种理论,真的让我们有些无所适从——即使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到了今天,也已然暴露出它的局限性。

 

对外部物质世界的探究不断延伸的同时,我们对自己内心世界的探索却相形见绌。各种哲学思想流派之间的纷争已经延续了好几千年,至今仍难以建构起一套令所有世人心悦诚服的理论体系,更遑论指导人心及社会的健康走向了。这就造成了思想领域中,你方唱罢我登场、各领风骚数十年的热闹而混乱的局面。

 

正如佛陀所说,众生本来都想得到安乐,所谓财、色、名、食、睡,凡夫无不想借此以达安乐,我也未能免俗,普通人所有的七情六欲我样样不少。因此,从平常的琴棋、书画、歌舞、体育,到玄妙莫测的奇功异能,乃至邪门外道,我样样都想尝试以期庆快此生。就这样忙忙碌碌、乐此不疲。但每每新鲜刺激过后,我不禁要扪心自问,难道这就是生活吗?这就是快乐吗?这就是人的一生吗?

 

虽然全社会都在提倡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奉献精神,这无疑是一高尚的人生理想,但在我看来,它似乎缺乏一个赖以支撑、令人信服的理论依据,即为什么要为人民服务?奉献的目的是什么?我算不算人民的一分子?为自己服务难道不也就是为人民服务吗?人人都为自己服务那岂不也就成了都在为人民服务吗?看看身边那些追名逐利、沉溺于自我享乐的匆匆人群,我就知道这种倡议将很难得到大家的响应与认同,因为它只是口头上的空喊口号,而没有深入人心的内在改造。只有内心自愿自觉的认同才是驱动行动的最大动力。

 

带着许多疑惑,我开始走入佛门。虽然后来接触过一些佛教方面的书籍,也得到了一些大德的加持,但因自己愚劣,加上没能按次第系统地学习佛教知识,故而一直在似是而非、不得要领中过活。感谢佛菩萨的垂怜,1994年我终于踏上了色达喇荣佛学院这块净土。记得当我们一车人历尽了一路的艰辛,总算跨入了学院的大门那一刻,就如同流浪多年的游子回家一般,泪水不禁潸潸而下,许多人的眼泪一直流到大经堂方才停止。虽然来之前就听说了学院的壮观,可我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呈莲花瓣的山谷中,一排排木屋如繁星一般围绕着中心可容纳万人的大经堂,那气势真是庄严无比,不愧「佛教都市」的称号。同样令我惊奇的是这里浓厚的闻思修气氛。尽管以后我每次都是来去匆匆,无缘更多亲聆法王如意宝的谆谆教诲,但单从那些活佛、堪布的日常举止中,就已令我体验到如饮甘露一般的感觉。他们安详、平和的自在神态;深入浅出、犀利如剑的学识与见地;悲天悯人、等视群生的慈悲胸怀,总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其乐也融融。而且更主要的是,我心中的诸多疑惑,在他们的点拨下,如乌云见日般越来越少。现在,我对因果是世间的法则、空性是万事万物的本来面目等这些正见,已有了一点相似的定解,因而也明白了追求快乐的正确方法是信守因果、善待他人,而快乐的至极则是要证得显空无二的无上大圆满境界。

 

佛陀以他深广博大的智慧,对宇宙万物做出了深刻、彻底的阐述。这不仅仅是佛教界人士的共同认识,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也得到了世界上越来越多的哲学家和科学家的认同。前不久,香港凤凰卫视播出的「世纪大讲堂」节目中,著名的美籍华裔物理学家杨振宁教授,在谈到量子物理发展到今天对物质的认识层次时说道:「物质的结构是如此的精细,这绝不能用偶然来解释。对物质的最终认识不是科学能解决的,也不是哲学能解决的,也许只有宗教能解决。」在谈到科学发展的前景时,他赞同这样一种观点,即「科学的尽头是哲学,哲学的尽头是宗教」。另外一位量子物理学家也曾做诗赞叹道:「一粒沙中含一世界,一朵花中有一天堂。」这不禁令我想到《普贤行愿品》中「一尘中有尘数刹,一一刹有难思佛」的偈句,这些都充分证明了佛陀智慧的无上,以及佛法的伟大绝伦。

 

在与一些佛教界高僧大德的接触中,最令我感动的是他们那种严于律己、慈悲待人的高尚人格。这种高尚人格所带来的魅力,使每一个与他们接近的人都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乐、宁静与感动。如果世间的每一个人都有如此高尚的人格,那这个世界不就已成了人间净土吗?法律与制度只能从外部制约一个人的行为,却无法从内心彻底改造一个人,而佛教在这方面却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我所接触的为数不少的佛教徒,因为敬奉因果,并以佛陀「诸恶莫作,众善奉行」的准则要求自己,因而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能自觉地遵守国家法纪,充满爱心地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我在这些大德们和佛教精神的感召下,虽然也发心做了一些事,但不要说与那些大德相比,就是和身边的师兄们比起来,都感到十分羞愧。如果说佛教给我带来了什么收获的话,那就是每当看到身边的人为一己之利而产生无尽烦恼时,我就会为自己的选择感到无比的庆幸。

 

通过几年来的闻思,使我对佛法及上师三宝产生了不可退转的深信。我会以不变的信心,继续我对佛法的追求。同时也希望那些还没有走入佛门的人,能尽早领受到佛法的甘露,共同走向究竟解脱的大圆满之境。

 

 

蔡建给我讲完他的人生转折后,时针正好指向正午12点。可能为他的表白所打动吧,此刻的太阳竟放射出一阵强烈的异光照到我们的头顶上。我感觉周围的氛围一下子变得热烈起来。在这种让人由不得就会迸发热情的空气中,我的脑海又一次回响起他刚才在谈话结尾时所发的誓愿。如果他能保持这种永不退转的信心,在三宝不可思议的力量加持下,仅通过这种清净而坚定的愿心,他也能速得成就。正如《信力增上经》云:「若人三宝前,即使敬合掌,亦不堕恶趣,获得如来果。」更何况蔡建并不单单是「敬合掌」,他的心已全部放在了佛法上。

明明白白我的心

 

记得有一年冬天时,吉祥戒抛开在大学任教的一切纠缠,风尘仆仆地来到学院闻思佛法,结果没过多久,他的妻子就泪流满面地追了过来。也难为她了,只身奔赴这海拔近四千米的藏地高原,为了把丈夫拉回世俗之海。我曾当面目睹过他们二人的争执,印象最深的就是吉祥戒不顾妻子的一再哭泣与挽留,斩钉截铁说出的一句话:「即生当中我一定要求解脱,一定要出家,绝不反悔!绝不回头!」

最后他的妻子只能带着哀怨回去了,而吉祥戒也最终在学院满了他的出家愿。我总觉得人世间要想十全十美甚至两全其美,都是不可能的一种奢望,在这种情况下,就看你要什么、选择什么了。

当年的弘一大师出家后,他的太太也曾经找过他,但弘一大师连见面都尽量回避,他的太太也只得抱憾而归。所以我总在想,我们当然应该争取别人对自己出家的支持、理解,但当沟通尚显不可能时,我们只能,而且必须走自己选择好的究竟解脱之道。因为一旦抓不住现在、今世,那等待我们的就只有轮回了!

 

 

 

 

我的俗名叫刘玉鹏,法名吉祥戒。出家前原是烟台大学化学生物理工学院的讲师,从事教学和科研工作。我所在的科研课题组曾多次荣获国家、省、市、校等各级各类的奖励,本人亦曾在《生命的化学》、《中国粮油学报》、《烟台大学学报》等刊物上发表过多篇科研论文。正当即将被学校晋升为副教授之时,我经过再三权衡,还是选择了出家学佛的道路。

 

回顾我所走过的人生轨迹,几多辛酸、几多欣慰、几多坎坷、几多风雨。当静下心来想要打理一下自己的思绪时,才发现恍惚间我已走过近四十年的人生路了。

 

我记得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我就对人的身体、人的生命,以及人的来龙去脉有着异乎寻常的浓厚兴趣。那时的我总是在面对自己瞬息万变的内心变化、奇妙诡谲的梦中风景、天天生长发育的稚嫩身躯时,不由自主地就惊叹不已,同时又大惑不解:为什么我的眼光只能看到眼前的物体,但心却可以纵横上下几万里?为什么过去的人与物都不能以同样的面目再现眼底,但心却可以任意推拉许多年的岁月,以至于很多年前的往事就像刚刚发生过一样,历历在目?为什么白天的感觉实实在在,梦中的情景在正做梦的人看来,也同样实实在在,但你一觉醒来却发觉那只不过是一场梦幻而已。那么白天与梦的界限到底又在哪里?前年我比门前的小树高,今年我已超过它半头。它长大了要被人们采伐掉做成木材,我长大了会不会也像它一样,被人拦腰砍取?为什么它只能被我们利用,却不能反过来利用我们?那我将来又能不能自己做主呢?是谁在控制着我们的一切行为与思想?是大脑还是心?这个心是心脏吗?如果是心脏的话,那为什么肝脏控制不了我们的行动与思维,既然同样是生理器官?为什么好多事情我都控制不了,包括控制自己的身体都做不到?思想既然可以一会儿就跑到外太空去,这么大的能力为何在对付一个小小的躯体时,往往表现得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到底是谁?我从哪里飘来,又最终流向哪里?是像爷爷奶奶那样,死后就被埋在土里吗?……

 

与生俱来的敏感与好奇,让我一方面比同龄的孩子多了几许成熟与思考,同时也让我丧失掉了很多少年儿童应该有的无忧无虑与天真烂漫。因为那时的我毕竟还不知道思想与思考的魅力,我只是觉得这些很明显的问题摆在那里,不思考岂不太愚痴了,但我又实在得不到问题的答案!

 

这种困惑让我最终选择了北京师范大学的生物系,那年我十七岁,带着不解的疑团,还有对未来最美好的设想,从偏僻的山东农村来到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大都市——北京。

 

第一次在高倍显微镜下看到细胞的结构时,感觉诧异极了:难道我们人体就是由这千千万万个微小生命组成的吗?详细观察,一个细胞很像一个小社会,那里有指挥部、有加工厂、有通讯组织、有交通运输部门,它们相互间的联系以及分工的精密程度,简直让人目瞪口呆。然而让我不解的却是:细胞的神奇有些像电脑的特征,即它们都是物质的结构与运作,毕竟没有灵性。我们都知道,计算机是由人设计制造的,比人脑还精确的计算及处理数据、信息的能力,都要靠由人脑创造出来的各种零部件来承担。那么人体细胞那种微细而精密的结构,又是靠谁来设计、安装、指挥运行的呢?那个能设计制造的具有灵性的「我」又在哪里呢?

 

从小而来的对生命本质的思考与苦恼,此时并未因迈进神圣的大学殿堂而得到缓解。我开始以更大的困惑、长时间地思考这个问题。有一段时间,我非常兴奋地接受了生物进化论的观点,自以为对生命的思索从此就可以划上休止符了。进化论告诉我:在宇宙形成之初,原始的、没有生命的分子海洋中,由小分子相互间的作用,逐渐形成氨基酸、核甘酸等分子,这些分子进一步的衍生,便形成了一些较大的分子,如:蛋白质、核酸、糖等,再由这些较大的分子开始形成原始细胞。而有了细胞,便意味着最初的生命就此诞生。生物体长时间的生活经验信息贮存在染色体上进行遗传,最后由类人猿就进化到人。这种自然演变的进化学说可谓已达到了相当精确的地步,以至于有相当长的一段时期,我都自认为那个有关灵性「我」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我就是自然演化的结果。但时隔不久,我就发现自己被自己的思维欺骗了,自然进化产生生命,就如同计算机可以不经人类设计与调适,自动就会产生并运行一样,都是那么的滑稽可笑。

 

随着大学生活的结束,我带着即将走上工作岗位的一种欣喜,也带着那份长时间的迷茫,进入了社会这个更为广阔的课堂。如果说在学校里主要是靠大脑,并借助显微镜来推理并验证关于生命的种种假说的话,工作和生活又从另一个侧面让我愈加混淆了我的身份与职责。原先我是不明白我的生理与心理属性,现在我连我的社会属性也搞不清了。我先是被分配到青岛医学院工作,由于在工作及个人生活中产生了一些烦恼,故而现实逼迫着我反覆思维人生,反覆思维我是谁?在父母面前,我是儿子;在领导面前,我是下属;在学生面前,我是老师;在师长面前,我又是学生;在妻子面前,我是丈夫……

 

仔细想想,一个人竟然可以同时拥有如此众多的身份与定位,难怪人被称为最复杂的社会动物。那么作为人,他最基本的属性又是什么呢?再比如一个人的名字,小时我叫玉爽,上小学后更名为玉蓬,最后才定名为玉鹏,取「大鹏展翅九万里」之喻。显然,名字与一个人的本性是没有任何必然关联的,你可以叫张三,当改名叫李四后,别人也就随着叫起了李四。在背后,人家还会给你起上各种别名以及外号。以此类推,如果名字不是你,那么骨头、血液、器官等等就是你了吗?

 

在一个以追求真理为己任之人的眼中,假如你连真理的边都摸不着,那么这样的生活,即就是以锦衣美食来包裹,与一个躲在贵妇人怀中的哈巴狗又有何异?在艰难的求索中,终于有一天我抬脚迈进了一座寺庙,也许是因缘所致,也许是偶尔机遇的促使,也可能是当时久已疲惫的心,总算想到了要到这红墙碧瓦之内的殿堂里歇上一歇,反正在一种难以说清的情绪之中,我走进了青岛的湛山寺。

 

一个老和尚见到我后,很和蔼地送给了我几本佛学小册子。他当时说的话,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小伙子,只要能用一生的时间去窥探到佛法对我们本性揭示的一点点光亮,就足以让你对佛陀的悲与智感激涕零了。好好努力吧,莫辜负他老人家呀!你自己体会体会,看释迦牟尼佛是不是在骗你。」老师父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发现他那饱经沧桑的脸上居然有热泪滚落下来。我真的是很感动,感动于一个老人对一个素不相识之人那种掏心掏肺的赤诚。当时我就在想,恐怕只有佛门中人才会如此以向众人传授真理为天然职责吧!不管这种真理是他们自以为是的真理,还是真正的真理,我都必须认真拜读一下这几本小册子,因为我不想违背一个老人的善良心愿。

 

在那本书中,我第一次看到了「人是从光音天而来」的说法,这让我既震惊又好奇。书中说,光音天的人看到地球上蓝色的海洋、绿色的大地后,便飞到这里玩耍嬉戏。结果终因贪恋我们这个星球的甘泉与地肥,而失去了飞行的神通,只能居留在地球上,并逐渐将由光组成的身体变成为有质碍的肉身了。这种理论给了我一个最直接的启发,那就是:光音天人到地球上来是一种生命的轮回现象。同时它又引起了我更深的思考:光音天人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对佛学的认知打开了我认知世界的另一扇窗口,从此,我开始留心起生命的轮回理论,而且连我都感到大惑不解的是,我渐渐认同了佛法对生命的解释。

 

一个很明显的事实是,儿时同一个村子的同时上学的伙伴,在同样的教育环境、同样的老师培养下,学习成绩却相差极其悬殊,而且每人的性格、爱好、特长,乃至长大后进入社会的不同境遇,绝不能简单地以随机理论来解释,因为很多时候,人们的境遇相同,但命运却截然相反。所以我相信,人应该是有前世的,每个人前世的行为、习惯、积累、好恶都不尽相同,这就是所谓的「天赋」。我认为这是我了解到的最合理的一种解释。

 

而那个一直萦绕脑际的有关「灵性」的问题,也在佛法的观照下涣然冰释。我相信存在一个自性的觉悟,此自性觉无始无终、无来无去。正像我们人体,因为心脏不断跳动,呼吸瞬间也不能停止,乃至睡眠时也不能让心脏、呼吸等器官处于「休眠状态」,这才能维持生命的延续。同样,有一个无生无灭的觉性,我们才有了各种眼能看、鼻能嗅、耳能听、舌能尝、身能触、意能思的种种能力。否则,缺乏这么一个背后的主宰者,那些所谓的器官都只不过是一些无生命的零部件而已。正是觉性在背后主控着这一切,而人们最大的愚痴与悲哀之处则在于:他们只认识到冲在前头的各种零件,恰恰忽略了背后的这一「将军」。况且这觉性也绝非来自父母的遗传,他们自己都迷迷糊糊的,又如何能把这灵动活泼的、能现起大机大用的觉性传给子女呢?所以自性本觉是无有生灭的,当它们因缘和合、与某个具体显现的张三、李四结合后,便因张三李四的俱生无明而被遮蔽了起来,张三李四便无从得知自己的本有状态。但这个觉性却依然在起作用。明白了这个道理,我高兴得差点儿在大街上就翻起筋斗来。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讲,人可以永远不死,只要他真正体认到了这不生不灭的觉性。

 

1993年的春天,单位派我到中国科学院上海生化所进行单克隆抗体的研究。这期间,我的大学恩师,著名生化学家吴国利教授死于癌症的消息让我沉默了好长时间。我在悲痛之余不禁感慨万千:吴先生毕生致力于研究抗癌瘤的生化机理,但在抗癌机制还没搞清楚的情况下,自己却不幸死于癌症。这仅仅是他个人的不幸吗?不,这是许多知识分子乃至一般民众的共同不幸。人们在忙忙碌碌中,无暇顾及生命的本质问题,于不知不觉中就将生命消磨殆尽。但一生所从事的事业,却在最终如梦幻泡影般消失得无有踪影。我们生命的价值究竟在什么地方体现?

 

我越来越觉得人生在世需要一种最究竟、最崇高的信仰,否则无明烦恼何以消除?个人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无力感又如何得到排遣?而且随着学佛的深入,我越发感到现实世界的虚幻,以及追求永恒觉性的必要。就拿我们的身体来说吧,从出生到衰老,我们的躯体经历了一系列的变化,不仅外在面貌、形状于不同时期各不相同,内在的生理、生化改变也是一刻都未停止过。一般来说,组成人体细胞的组织蛋白的半衰期为120天。也就是说,每过四个月,我们体内的蛋白质就要更换一半。既然组成身体的基本物质在不断更新,那么恒久不变的身体又在哪里?但人们却往往为了这根本不实的身体,造作下如山的罪业。明白了身体不是我,我就更想追求那是我真正本体的觉性了。

 

况且,因果律是宇宙万有的根本规律,就整个人类社会而言,既然现在存在,那么在久远的过去也必然存在一个人类社会以为远因。否则,没有远因何来后果?且过去无始、未来无终、现在不住,因此在这迁流不息的表象背后,是人类乃至宇宙同一本性的无有始终的存在。但由于无明暗覆,我们却对自己的过去世难以回忆,也难以认清当下、未来的生存实际。但我相信,从今乃至于未来无有穷尽的时间里,如果我能将之用于探索宇宙人生的真理,那我一定可以成为洞彻宇宙实相的智者。于是我发愿要将自己的生命投入到探索真理之中,这才是最有意义的事情。那么真理又在哪里?真理就在佛法中!

 

曾经有一位科学家找一位禅师辩论,禅师不与他辩,科学家对此很不理解。禅师就问:「科学是否已发展到究竟尽头?」科学家答曰:「没有。」禅师就说:「待科学发展到究竟处,你再来与我辩论。」听到这个公案后,我认真阅读了很多遍《楞严经》,最终确认禅师的话一点儿也没错。你相信吗?如果不相信的话,就请你也打开《楞严经》去亲自验证一回吧。

 

在上海的日子里,我皈依了前来传法的清定上师,从此正式进入了佛门。同时我又发了一个大愿:愿我能尽快出家求道。因为从那时起,我就渐渐对世间工作丧失了所有曾经有过的热情与幻想。

 

但是这个愿望的实现却整整花去了我近七年的时间!2000年秋天,我才来到四川色达喇荣佛学院正式出家为僧,这其中的原委实在是一言难尽。我只想说,所有真心求道的朋友们,如果你们想尽早趋入菩提正道的话,那就千万别过早地背上家庭、情感的包袱。有些尝试完全可以推迟或彻底放弃,因现世的生命只有一回,抓住最要紧的吧!

 

明明白白我的心,做人方才可以踏实而又安稳。问问苍茫大地,有多少人能清醒地知道自己的心呢?既然如此,我们匆匆忙忙地到这个世界走一遭,又是为了什么呢???

 

 

 

通过吉祥戒的叙述,我已了知了他的整个观点与内心世界。因而我特别想对当代、后代的人们说几句心里话:去研究、了解、掌握、超越生命吧,特别是如果你想学佛的话。而要想了解前后世的存在,确认生命的延续性状态,你也只能通过学佛才能把握。因此,佛学实在是关于生命的最究竟科学。如我这般的一个区区人物,一生都在用佛法的观点及修证策略去体悟生命,因为我总在考虑一个问题,如果抓不住生命本质,不能让它达于最圆满的觉悟状态,那这样的生命就只能与恶业、愚痴相伴了。

吉祥戒依靠佛法已了知了生命的来龙去脉,当他走在实证生命的大圆满状态这条正道上时,沉迷于肉体生命与物欲生命中的人们,不知还要在黑夜中昏睡多少时日呢……

 

行医与学佛

 

人们在生病时首先想到的就是医生、医药,在患者眼中,医生往往显得非常高大,因为自己的健康乃至生命似乎都由他们操纵。如果医生都能了解患者的这种心态,并进而以佛教的慈悲发心去对待病人的话,那病人则可获得真正的利益。

我发现几乎所有的病人在患病时,特别是得了重病时,对死亡都特别恐怖。而在这方面,一个训练有素的佛教修行者则可坦然面对种种疾患,因为佛法的广大无边,早就给他提供了正视乃至超越人生各种痛苦的良方妙药。为了避免得病后的手忙脚乱,免除对死亡的不必要的恐惧,不论你以世间法还是佛法作工具,对生老病死提前做好各种准备都应该算是明智之举。一位观世音菩萨化身的智者曾经说过:「人们都希望看到美好的前景,但从心里更需要准备对付最大的不幸。」英国大文豪莎士比亚也表达过类似的想法:「倘能时时忧虑着最大的不幸,那么在较小的不幸来临的时候,我们往往就可以安之若素了。」不过,要想彻底去除身心疾病的困扰,恐怕唯有佛法才能满足这一愿望,否则,人们也不会公认佛陀为大医王了。

 

 

 

 

 

我就认识一位毕业于黑龙江中医学院的佛教修行者——圆空,与他也有相当长时间的一段接触。平日就能感觉到他对佛法及医道都有一定层次的研究,故而被诸烦恼、疾病折磨的人们,不妨认真倾听一下这位医生的开示,也许他的话就正对你的病机。

 

医如其人,相信每个医生的医德、医风,都与他的信仰、德行、学识有关。

 

在医疗工作中,我本着为医以「仁慈为本」、为学以「勤求古训」、为人以「求善求真」的原则,渐渐形成了自己的医疗风格。

 

大凡了解我的患者都知道,我几乎从不使用动物药,这一点是受佛教「同体大悲,无缘大慈」的影响,而在古代名医先贤的著作中,亦能反映出这种体物长仁的思想和教诲。

 

《楞严经》中说:「无有食众生肉而名佛子。」更何况用众生之血肉来滋养自己的身体呢?唐代的药王孙思邈在《千金方》之《大医精成》中也说过:「杀生求生,去生远矣。」即就是用动物药也「必市有先死者而后用之」。他还讲出了这句非常接近佛法真谛的话:「虽曰贵人贱畜,至于爱命,人畜一也。」

 

其实只要慈悲为怀,就一定能想出替代动物性药品的良方。《千金方》中就曾这样说过:「药有善代之品,而无善用药之医。善用药者姜有桂枝之用也。」这就提醒我们医生用药可灵活互用,从而尽量避免使用动物入药。

 

「医乃仁术,非仁者不能达之。」医生如果没有仁慈博爱之心又怎能于社会有益、对患者负责?我从黑龙江中医学院毕业时,有位我最尊敬的老师就告诉我:「为医要有菩萨心肠和精湛的医术,才能谈得上济世利民。」

 

现今社会中的人们为追逐物欲,对伦理道德、因果报应不屑一顾。医疗行业也受其熏染,发生的恶劣事件比比皆是:河北某医药公司竟用玉米面伪造抗生素;哈尔滨某市立医院为提高经济收入,一些科室主任居然带头添改化验单;更令人发指的是某些医生竟在患者病危之时,勒索红包。究其根本原因,皆由不信因果故而才敢胆大妄为、颠倒错乱。也许有人会说,这因果报应只不过是子虚乌有。且不论佛教认为因果报应如影随形,就在《千金方》中也能找到相似的观点:「人行善则鬼神佑之,神明庇护;人行恶则鬼神毁之,神明抵之。」我在南京中医学院实习时,病理老师说:这里的外科医生,几乎60%在晚年都患有痴呆症。这难道仅仅是偶然吗?

 

说起我的皈依佛门,真的是与我的学医生涯密不可分。汉代医圣张仲景在《伤寒杂病论》中说:「习医,上可疗君亲之疾,下以救贫贱之厄,中以保身长全。」想到父亲患中风因医生误用药物而死,母亲腰痛多方求治无效,我就立志要终生学医。入学后,我奋志于岐黄,寝食俱忘,殚精竭虑,希望能于医理、生理、医论中找出生命本体规律的答案。由于中医涉及到中国古代传统哲学中的许多命题,以此为契机,我将探寻的目光扩大到道、易乃至佛教经典当中以汲取养料;又为了与西医作对比、了解西医所以诞生的西方社会文化心理背景,我又广泛浏览了西方的各种社会学、哲学、心理学代表著作,以资借鉴。

 

最早接触的佛教读物为《楞严大义今释》,一看到书的封面上赫然印着「自从一读楞严后,不看人间糟粕书」这两句话,我的探究兴趣便被激发了出来。也正借助此书,使我对佛法产生了真正的信仰。为了与《楞严》相印证,我认真研读了孔孟、老庄之说,又试图从黑格尔、叔本华、费尔巴哈等人的论著中找到能驳倒《楞严》的佐证,但最终发现佛法所阐明的宇宙规律真的是颠扑不破。唯物论者,实际上每时每刻都在应用心识,唯心论者也不能脱离物质世界的束缚。哲学上将理念世界与物质世界分而为二;科学认为主观而外有一客观世界存在,这些理论总是相互矛盾。唯心论者于心执有,于物执无。唯物论者又于心执无,于物执有。二者各有偏差,莫衷一是。

 

而佛陀在《楞严经》中指出,宇宙本体本无万事万物建立,皆是本体真心起妄而生万法。就连所谓的本体真心也不过是为了认识万事万物而假立的。以喻为例:水是心(平静状态的水),万事万物是波浪,假如根本没有波浪之相,平静假名又由何而生?安立也不过是我们随顺众生的分别念假立而已。这一观点给了我认识宇宙本体以明确的指示。

 

在佛法的参照下,回过头来再看看中医。中医学是建立在传统阴阳五行学暨《易经》的理论基础之上的。它认为阴阳是一切事物形成变化的根本规律(即对立统一),宇宙人体由金、木、水、火、土五种不同物质组成,其间又存在生、克、制、化的转化与联系,以之说明人体生理病理与自然环境的关系。阴阳平衡则百病不生,反之就会导致疾病与死亡。依此建立的脏腑、经络、八纲辩证、气血、津液、卫生营血等理论及实践体系,经时间与实践验证,在有效性、合理性上,甚至超越某些现代科学。

 

但与佛学一比,其差距则明显暴露出来。中医理论只是对生命过程中某个层次的局部认识与解释,它不能解决并回答人的生所从来、死又何去的问题。比如尽管中医提到过「天地四时者,万物之始终也,死生之本」、「非出入则无以生、长、状、老、己,非升降则无以生、长、化、收、藏」,但对于阴阳的本性及从何而起、如何最终解脱疾病的方法,是什么动力推动「生、长、状、老、己」、「升、降、出、入」都几乎未曾提及,或者仅笼统地以「提契天地,把握阴阳,与天地同寿」这样的叙述含混带过。而佛教认为人的生命是精神依附于四大种性:坚性的地、暖性的火、湿性的水、流动的风假合而成。四大失去平衡,身体就产生疾病。心理五欲不遂亦会影响四大平衡。生、老、病、死是无常道理的具体表现,是一切有情的必经阶段。「遗传基因」、「阴阳变化」只是受业力因果推动而已。变易、不易等各种表示变化的名相亦只是相对而言,宇宙本体真心,实则远离一切对待。若能离诸名相,无有方所,本体自然觉悟,宇宙人生真谛现在目前,身心自然解脱。

 

如此再来观照世间生活,你会发觉实在是了无实义。人们日夜奔波劳碌,到头来多半是在病床上饿死的。我亲眼看见很多危重病人,不能饮食,只能靠输液维持,最后致衰竭而死。医生也不能幸免,他在死神面前同样回天无力。

 

因此唯佛教能让人背尘知觉;唯佛教能让人解脱生、老、病、死(不是靠药物而是靠般若空性及大慈大悲);唯佛教能救科学之偏;唯佛教能真正裨益于社会。

 

近代著名医学家张锡钝说过:「人生有大愿力,而后有大建树。」我虽一介匹夫,但亦发愿将佛法融会于医学中,为济世利民、自觉觉他而终生不懈努力!

 

现在我已来到喇荣佛学院闻思修行,又亲蒙上师开示教诲,受益难以言表。在温和的丽日下过着山居的静修生活,每每感到超然外物、神怡自悦。

 

 

 

圆空讲的话与医理有关,对医学爱好者来说,他的话也许会使他们也能从医道趣入佛道。正如萨迦班智达所说:「耆婆良医以巧法,以食为药治重疾。吾以随顺世间理,宣说殊胜此正法。」这个耆婆是释迦牟尼佛时代的一位名医,他治病的方法非常善巧,经常以食物入药或当药饵,在满足众生口腹之欲的同时又治了对方的痼疾。真希望人们都能好好体味一下此话的深义,特别是佛教徒。当你没法用佛法引导众生时,当人们一时还无法接受你所信仰的教义时,我们可否换一种方式,站在对方的立场上,以设身处地的宽广胸怀逐渐让对方接受我们?文殊菩萨当初为了降服外道,也是先到外道当中以种种赞叹吸引外道本师,然后渐渐引领外道趋入佛法。因此我们一定要懂得,大同世界的到来并不是以「一刀切」的手段去迎取的。

不论你生存于何方,也不管你是否学贯中西,也不论你从事任何科技行当,如果你懂得了佛法的真理疗法后,则对治八万四千种烦恼病都并非难事!

 

光明在前

 

我记得1996年末、1997年初的时候,整个藏地遭遇了一场百年不遇的特大雪灾,据说仅石渠一带就冻死了八千头牦牛,而平均海拔近四千米的喇荣,也毫不例外地处在了暴风雪肆虐的中心地带。那一阵子,我几乎整天都被一片银白色的世界所包围,耳旁听到的除了风的怒吼外还是风的怒吼。佛学院很多修行人所居住的茅棚门口,都已被大雪掩埋,铺天盖地的雪花让你看不到一条通往外界的通道。就连长期生活在高原的牧民,面对这样的严寒天气也充满了恐惧。如果大雪还持续不断的话,别说牦牛,人恐怕都会被冻僵。

也就是在这样的非常时期,1997年1月的某一天,我却看到了远处有一些人扛着大包小包,在白茫茫的原野上正向佛学院这个方向艰难地趟过来。等他们走近了以后,我才了解到,原来这是一批从汉地前来求学的修行人。他们当中年龄最大的便是周溥先生。

 

 

 

 

 

冰雪世界会不会把他们的参学问道之心给冻僵了呢?特别是像周先生那样已不能算作青壮年的老人。结果恰恰是他在这一拨人中呆的时间最长——他一住便是四年!

冰雪终归要消融的,草也一定会返青的。几度春秋,周先生的学佛热忱始终没有消退过。作为一名毕业于北大的物理教师,再加上几十年丰富的人生阅历,我相信他的学佛绝非偶然冲动,在这种选择背后,一定有他自己的深思熟虑。

 

我叫周溥,生于1939年。我的生活一直到1958年高中毕业之前,都还算风平浪静。但就在毕业考试之后,由于言论方面的原因我被错误批判,后又被开除学籍,这可算是我人生当中经历的最大一次波折吧。后来我经原学校甄别又得以重返校园,于是我抓住这一机会奋力拼搏,终于考入了北大物理系。毕业后我被分配至冀南农村当了一名中学教员,直至1986年才调到县志办公室负责编辑、出版县志工作。

 

说起我与佛教的缘分,那还得上溯自1972年。当年的《参考消息》上刊登了一篇《无际大师肉身供奉东瀛》的文章,这则消息让我阅后顿觉耳目一新。为什么唐代佛教高僧的遗体能千余年保持不坏呢?在这具肉身的背后有一股什么样的神秘力量呢?作为研究物理学的我,当时怎么也想不通这件以世俗常人眼光看来极不合理的事件。难道物质真的会不灭吗?就在我与其他教员就此事热火朝天地展开辩论时,我们亲身经历的一件怪事,却在更大程度上颠扑了我的神圣科学信条。

 

有一天傍晚,我们几个正在屋里闲聊,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篱笆的「卡卡」扭动声。我们急忙赶到外面,这一下大家全都傻了眼:只见一个怪物正落在上面。那家伙有一个人那么高,两只大眼又圆又亮。在我们的群起围攻下,那怪物开始夺路奔逃。这时最让人震惊的事发生了,「他」边逃边变小,开始还像兔子一般大,后来竟钻入地洞再也寻觅不着。说是错觉吧,可几个人确实同时发现,而且所见相同。说是事实吧,这事实却让我如此费解。「他」没翅膀却能离地飞行,空气动力学显然帮不了「他」的忙。那万有引力定律对「他」起作用吗?「他」又不是处于绝对零度。而且「他」居然越变越小,消失了的又是什么东西呢?

 

所有这些问题都萦绕在脑际,但在那个特定的年月里,我却无从得到答案。直到1976、1977年之际,在我遇到了人生道路上第一个指导我趋入佛门的张老师后,这些问题才渐渐有了眉目。

 

记得我当初被张老师接引的因缘,还是因为看了他的修法实践,后来思量方知,这可能也属于「先以欲勾牵,后令入佛道」的佛菩萨们的一种方便示现吧。张老师似乎早已看透了我这人喜新乐奇的心理,便先给我示现一些小神变,然后再告诉我神通乃圣末边事,搞不好成佛无望、着魔有份!学佛最主要的是开智慧、发菩提心。我见张老师的当儿,他正在指导几个弟子修藏密中的破瓦法,只有几天工夫,一个弟子的头盖骨上便消失了一块顶骨,并可插入吉祥草,而他的头皮却丝毫无损!这是多么神妙的一件事啊!张老师却淡淡地说,这在佛法看来实乃小事一桩。佛教的修心法门可让你改变一切物质存在,只要你懂得了什么是佛法的正见、什么叫「三界唯心,万法唯识」、什么是心的本性……你就可以体认到「一花一叶皆是如来」的出入大千世界的那种自在无碍。

 

更让我增强信心的是,一位不识字的老太太乐新师兄也修开了顶,而且预知时至。她在临终前交代了几句后,立即卧床以狮子吉祥卧式洒脱往生!

 

我开始渐渐接近了张老师,也由此而接近了佛法。有一阵子,我脑子里的物理学、科学概念使我对张老师的开示十分反感,我一遍一遍地告诉他说,我们现代天文学认为,太阳在几十亿年后会演化成什么样子,而地球也终将在巨大的热能包围下开始毁灭……但张老师就那么淡淡地笑着听我讲完,然后他呷了一口茶,轻描淡写地说:「你是不是为此而深感悲哀?其实大可不必。佛教也认为世界有成住坏空,在地球毁灭时会有大火等灾变。只不过我们更有与天地同化,甚至完全超越任何形式存在的理论及实修法门,可以让我们逍遥于三千大千世界之间。信不信由你,更何况我们的本性原本无生,又从何有死?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来不去、在凡不减、在圣不增的才是你的实相啊!而且即就是地球被毁,也不过像烧毁一座房屋那样,你作为房子的主人难道也要困死其中吗?」

 

望着张老师坦然、自信的面容,我头一次在内心深处产生了这样一个念头:人类的希望只有在佛教里才能找得到!

 

越来越多地了解了佛法,也就对佛陀的超越一切的大智慧越来越佩服。特别是当我接触了佛教中观的般若正见后,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此生都要用来体证生命的最究竟状态!此生都要为众生都能体证生命的圆满实相而奋斗不息!想想看,正因为空故而可显,而当显时自性又为空。现空不二的这种境界,你在哪一个哲学流派里能找得到呢?空性并不可怕,它只是摆脱了一切精神、物质束缚后的结果。我相信,证悟空性一定是一件大乐事,而且于我们并不陌生,就像禅宗所谓在十字街头忽然遇见亲爹一样——那么的自然,又是那么的惊喜!

 

当我在学佛的大道上迈开步子往前走时,1995年,我的上师——张老师却不幸圆寂了。对他来说,「死亡」应该是一件乐事,他终于可以回归法界本体了。但对我来说,张老师的圆寂却留给了我两点严峻的启示:第一,生死无常;第二,明师难遇。好在张老师于圆寂前还留给了我一份人间最珍贵的遗产:他告诉我要到色达喇荣佛学院去,去终生依止法王如意宝及其他的大德们。

 

我不知该怎样感谢张老师!在我于两年后,也就是1997年最寒冷的1月份,在历尽了千辛万苦赶到佛学院之后,我终于明白了「师恩难忘」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张老师把我送进了一个也许是整个南赡部洲都独一无二的生命「再造场」!

 

我的年龄已不小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我都经历过来了。如果没有值遇佛法的话,我想,横在像我这样已过花甲之年的人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趋向死亡。一想到坟墓里的阴冷黑暗,我就为自己感到庆幸。尽管我早已不是年轻人了,但我却最终走在了永远年轻的青春之路上。世间的名利之路谁愿意走就让他们走吧,这条路只能是使生命无意义地走向终结而已。尽管我也不过是个凡夫,但我相信,我所选择的道路通向解脱,前方一定是无限光明!

 

 

 

周先生现在已六十二岁了。他的青年时代是在无神论的氛围中度过的,晚年又来到了白雪皑皑的雪域神山,在寂静的喇荣沟守着一间小木屋、守着满头银发精进修持白法。有时候,我看见他拿着笔在钻研佛经,那神态真的神似知识分子参研学问时的神情;有时候,又见他完全以老修行的姿态,手拿念珠、气定神闲地念咒。每当看到他的苍苍白发,我就从心底希望更多的老年人在垂垂老矣之时,也能从世间的过眼浮云当中清醒过来。看看老周吧,你一接触他就会感觉到这个人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快乐。虽是年过花甲之人,但无论看他磕长头或是挑水,一点衰败的迹象都寻觅不着。且不说学佛带给他的了生脱死的希望,单就使他心情愉快、身体健康而言,明眼人都能感受到佛教对一个人生理、心理的再塑。周先生的景况总让我想到俄国著名生物学家巴甫洛夫的一句话:「愉快可以使你对于生命的每一跳动,对于生活的每一印象都易于感受。不管躯体和精神上的愉快都是哪些,它们都可以使你身心发展、身体强健。」

而周先生有次在跟我探讨完一个佛教方面的问题后,曾深有体会地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要是世间人都能感悟到学佛带给我的愉悦那该多好!这样,他们至少知道佛法是断除烦恼的一个多么有效的法门。」

 

惠我以真实之利

 

一切皆从因缘而生,我们学佛之人迈入佛门,依靠的也是一种因缘,只不过有些因缘我们几乎一眼就能把握,有些则显得扑朔迷离一些。比如崔国平的接触佛法、走入密宗,就很有些说不清的味道在里面。其实「说不清」也只是方便说法,如果追究前世、宿世,再复杂的因果也能呈现于光天化日之下。

我倒是觉得大多数人对明明白白、实实在在发生在我们身边的因缘却熟视无睹,比如就说喧闹非凡的城市吧:绝大多数人在城市的污浊欲海中,每天都为自己日益增盛的贪婪而不知疲倦、不惮烦恼地日夜奔波,他们好像永远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性、自己生命的本来状态,他们似乎永远也参不透繁华背后的无常本质。对这些人,我们当然不可能依靠他们生起智慧,但面对他们,我想我们还是可以生起大悲心,悲哀他们的不懂佛法、悲哀他们的不懂以智慧去选择人生。

所以说崔国平是幸运的,依靠着不可思议的因缘,他得以走入佛门,并真实品尝到佛法带给他的利益。

 

 

 

 

 

我叫崔国平,是一名体育教师,毕业于吉林省四平师范学院体育系。如果不是佛法赋予了我些许智慧的话,恐怕我这一生也只能在跑跑跳跳、打打闹闹中虚度过去了。

 

小时候经历的一件事让我久久都难以忘怀,也就是从那时起,我有些似懂非懂地记住了一个大人们经常挂在嘴边的词:「因果报应。」我的二舅并非一个学佛者,他曾经给我讲过:我二舅母的哥哥是个宰牛的,一生中连续杀了十七年的牛。有一天清晨,他突然自己吊死在绑牛用的木桩上。那木桩比他还矮,平常根本不会被一些轻生者当作吊死的横梁。而他却像他平常所杀的牛一样跪在地上,并最终自己勒死了自己。死前他无任何异常反应,村人全都说这是他十七年杀牛的现报。

 

可能是受从小就对因果感兴趣的驱使,上大学期间,我就主动接近了佛教。记得当时,有一个早我皈依佛门的师兄郑重地递给我一本《金刚经》,并说道:「如果能完全理解并实证,你就可以成佛了。」我对佛教尽管不太了解,但却有一种天然的好感。不过我想这本《金刚经》恐怕也没他说的那么神吧,就这么在半恭敬、半不经意间接过法本,顿时一种说不出的感动与畅快便从心间升起,而且整个身体似乎都在颤动。最不可思议的是,两眼禁不住竟要往外喷涌泪水。我从没有过如此强烈的觉受,整个人都傻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等夜深人静之时,读至「须菩提,一切诸佛及诸佛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法皆从此经出。须菩提,所谓佛法者,即非佛法」,一股慈悲之情绪便由心间涌起,瞬间就遍布全身,最后我再也控制不住没来由的眼泪,干脆就任它纵横流淌吧。在这一过程中,我感到身心是如此的通畅,感觉是十分的清凉。好奇心让我翻出一个小镜子,想仔细端详一下自己的神情,那时我才真正明白了「泪流满面」的含义。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怎么刹那间就变成了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孩子一般。但当时的感觉就是那样,好像突然之间明白了自己不是爹妈亲生的,是另一位母亲生育的,就是那么一种又委屈又难过又高兴的复杂心情,尽管我自己根本就说不清《金刚经》到底给了我什么。

 

从此就想深入佛门,从此就想认真思考、反省一下自己的生存目的。

 

接下来又看了《药师七佛本愿功德经》,经云:「世尊,我于如来所说契经深义,不生疑惑。所以者何,一切如来身语意业皆无虚妄。世尊,此日月轮可使堕落,妙高山王可使倾动,诸佛所言终无有异。」捧读这段经文,内心深处的感触与读《金刚经》时无异,泪水又一次模糊了双眼。我真想对全天下的众生都说:「你们生活得这么苦,为什么不信诸佛所说呢?他们要骗去你们的什么宝贝呢?你们又有什么可值得骗的呢?」

 

反正不管别人如何看待佛教,我是下决心要用全部的生命去证取她了。

 

第三次的强烈震撼,来自于看法王仁波切和堪布上师相片时的观感。有一天偶过一家佛学书店,看到里面有《密宗断惑论》、《澄清宝珠论》两个法本。以前从未接触过密宗,但当时也是受了一种莫名的召唤,我进入书店并翻看起了这两本书。首先看到的就是法王和堪布的相片,「咦!怎么这么熟悉而亲切呢?这不就是您二位吗?」其实我当时根本就不知道「您二位」到底是谁,只是不自觉地就脱口而出「您二位」。他们的大慈大悲与甚深智慧完全就刻写在他们的脸上,而书中的金刚语只要看了几句,就吸引着你由不得要把全书看完。这两本书更加坚定了我对佛法,特别是对密宗的信心,从此,我就把到色达喇荣佛学院去听闻正法当成了最大的一个人生目标。

 

而这个目标在今年年初时,终于实现了。

 

来到学院,听到法王说:「我唯一的贪求就是贪求你们摆脱烦恼、痛苦,得到解脱。此外,我别无任何贪求。」听到这里,凝视着经堂外的青山白云,我这次是痛哭失声了。合掌当胸,我默默发愿道:愿生生世世都能跟着法王,永远在他座下听闻佛法,直至成佛!

 

如果要问佛法带给我的切身利益,那便是我渐渐在教理的指导下开始调伏起自己的内心来了。控制着自己随境而转的心态,遇到任何情况都提醒自己要保持平和,将忍辱当成最高的般若波罗蜜来行持。在以上总原则的指导下,我一般将这个过程分解为四个步骤:一、以般若空性而破;二、以因果律而治;三、以深信教言、教理而控;四、以大圆满而住。

 

以般若空性而破时,我总是牢记《金刚经》中的话:「忍辱波罗蜜,佛说非忍辱波罗蜜,是名忍辱波罗蜜。」那也就是说,根本就没有一个所谓的「忍」这种行为,因无能忍之「我」,亦无施辱之「人」,三轮体空,假名安立而已。就像达摩祖师所说:「法、法、法,本无法,法乃自性;空、空、空,不落空,空乃为真。」一切都是大空离戏。

 

以因果律而对治时,我就想,如我被污损,此果必有因。而且还应感到庆幸,因《金刚经》中说:「是人先世罪业应堕恶道,以今世人轻贱故,先世罪业即为消灭,当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如果不能以前二者之理调伏,那就必须做到「深信」、「坚信」,相信佛菩萨的教言、教理真实不虚,努力培养自己的顽强毅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力争忍而不嗔。

 

而最高境界则为安住在大圆满的本性当中,如如不动。

 

在日常行持中,应首先以大圆满而「住」,不能则以般若空性而「破」。还不行则以因果而「治」,再不行便以信念力「控」。如果我还是没法调伏自己的心态,便使劲忏悔,多祈祷三宝、忏罪积福。不光是对付嗔心如是行持,对于其他的烦恼也如此调伏。这样的修行,对我来说,就是将上师的教言、佛陀的经论,落实在自己的行动中,力争从自己的一言一行、一点一滴做起,真实地向世人,也向自己展示佛法对于人心的巨大改造力量。别的不敢说,至少现在,我能做到相似地不为外物所转、不为凡情所累,这一切当然让我对佛法生起更大的信心。《楞严经》中说:「心能转物,即同如来。」而现代人也把心理与身体的双重健康当成了健全生命不可缺少的指标。但在面对诸如易怒、自卑、偏激、烦躁、狂傲、自私、阴险、歹毒等等心理阴暗面时,不知现代人有没有考虑过,佛法就是专门用来对治「贪、嗔、痴、慢、疑」的?

 

佛法已惠我以真实之利,而且我坚信,她还将惠我以生生世世之利。孔子曾说过,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既然佛法能独树一帜于世间所有理论及实践之林,那么「择其善者而从之」,为何不可以成为我们也向佛法靠拢的一个理由呢?

 

尝试着去接近一下她,也许你从此以后也会以一种惊喜而感恩的心情,迫切渴望着能把这种美好而洒脱、自由而从容、慈善而智慧的经历与别人共享。

 

 

崔国平在学院过的基本上是一种苦行生活。如果说他进入佛门还带有某些「偶然」因素的话,登堂入室后的行为则纯属他个人的理性选择了。假如佛法只是幻术师幻化出来的魔术,那她绝不可能把一个人搞得如此长时间地「颠倒错乱」。

因此,佛法一定有无法言喻的巨大魅力,一定有她吸引每一个求真、求善之心的究竟所在,一定有她带给每一个深入她的人的那种改造,乃至再塑身心的力量。

而愿不愿从佛法当中去接受真实之利,则在每一个或智慧、或愚痴之人的选择了。

 

 

天涯咫尺

 

今天中午,我和慈诚罗珠堪布到色达县办事。办完事后出来,刚好碰到中小学生放学回家,本来就不宽敞的路面顿时显得拥挤起来。叽叽喳喳的欢笑声、五颜六色的服装,在我们的耳旁喧闹着,在我们的眼前晃动着。我和慈诚罗珠相视一笑,这场面对我们来说既亲切又遥远,毕竟我们都曾经历过学生时代。

一队戴着红领巾的小学生行列此时闯入了我们的视线。

「你上小学时戴过红领巾吗?」我对我这位好朋友的儿时生活忽然有了兴趣。

「我上学的地方很偏僻,那阵子我连这个名词都没听说过。」

「我可是戴过。当时戴上红领巾后,睡觉都不愿扯下来。自己骄傲得不得了,觉得我这也行那也行,学习、行为都很好。现在想来真有些好笑。」

 

 

 

 

 

看着「红领巾」们渐渐远去,我们又聊起了现在的学校教育的内容与体制,特别是有关佛教的教育。我俩上学期间,似乎从未听受过正式的佛教教育课。若有,也是教材中零星散落的对佛法那种简单、粗暴的批判。现在的中小学课程里想必也没有对佛教的正面介绍,更谈不上弘扬了。

 

其实我们都觉得,即就是把佛教仅仅当成一种传统文化来传授给学生,也会使学生终生受益。至少,佛教会教育小孩子都能有一颗慈悲心。没有慈悲、缺乏爱心的孩子,你就是把人类所有的文明成果灌输给他,也只不过是组装了一台无生命的电脑机器而已。搞不好,这台机器还要出偏差、干坏事。看着刚刚远去的孩子们的背景,想着报纸上连篇累牍的关于少儿犯罪乃至杀母弑父的报导,我们的心就渐渐沉重起来。

 

慈诚罗珠又向我提到,如果把佛法的智慧与慈悲引入中小学乃至大学的常规教育体系,应该是于世道人心只会有百利而无一弊。就像现在的美国、韩国等一些东西方国家的部分地区,都已在学校中开设了佛教课程,听说效果非常不错。

 

的确如此,就我了解的情况看,在西方以及一些东南亚国家和地区,许多学校及社会团体都开展了各种形式的佛教教育,学生、家庭、社区都普遍认为,此举能从根本上改良社会风气。

 

谈到这里,我又想起了前些天,有位在韩国学习的中国留学生权哲千里迢迢来到学院的事。他一方面在学院闻思,一方面断断续续地给我介绍了韩国一些学校开展佛教课教育的情况。特别是据他讲,韩国的佛教网站非常发达,这样即就是地处边远地区,只要有台电脑,在家也一样可以闻思佛法。同时他还向我叙述了他的学佛因缘,这几天来我一直都在回味他的话。

 

我叫权哲,家住黑龙江省哈尔滨市。我是在那里出生并长大的,一直到考上黑龙江中医药大学为止,从未跑到过外面的世界去探探风景。小时候的我,大半时间是在乡下姥姥家里度过的,简单的生活和无法无天的自由,是我对那段时光最深刻的印象。

 

这种印象在我进入小学一年级后变得更加强烈起来,因中小学十二年再加大学四年,这十六年的压抑使我对自由的向往变得不可遏制。这种痛苦在我进入韩国罗州大学攻读计算机专业后方得以缓解,在那儿,我可以拥有相对自由的个人空间。

 

回想这十六年来的学校生活,我都学到了些什么呢?在小学,我明白了只有听班主任的话、好好表现才能当上班干部。于是我就拼命表现,并终于当上了班长,而且这一当就是十二年。十二年中,我充分领略了夹在班主任与同学之间的两难处境,小小的我似乎也体会到了什么叫「人格分裂」。

 

上大学后,看着那些头发花白的老教授们,认真地拿着几十年前他们的老师讲授给他们的讲义,再一个字不漏地传给我们,我就想:要这样的知识于人生、于世界、于每一分每一秒都跳动着的年青的心,到底有什么助益呢?

 

从他们那里得不到,我就自己去看。在那个喜爱思考人生价值和宇宙奥秘的年纪,我阅读了很多如《飞碟探索》、《奥秘》等类的科普杂志与书籍。本想从中获得一个清晰的对生命、对社会、对时空的头绪,哪知越看越糊涂。而且不光我糊涂,我发现科学家获得的关于宇宙、人类的知识越多,他们遇到的疑难之处也就越多。他们一个个自我构造出来的理论框架,往往在现实面前漏洞百出。而大多数的人们却偏偏非常迷信这种种的科学与理论。

 

我本来就有逆反心理,既然科学解答不了我的疑问,那我就转向历来都被科学斥为迷信的佛学,没想到这一转向却影响了我的一生。从看《觉海慈航》这本小册子开始,到听学院的堪布讲《入中论》的磁带,我一步步开始了学佛的历程。

 

在这个过程中,电脑和国际互联网的使用,可以说大大加快了我的学佛进程。首先,通过互联网可以查询到许多佛教网站,比如菩提树、中文佛法作品选录、南无阿弥陀佛、佛教导航等等等等。还有其他大量的专题网站,比如关于学院的网站,我就是在这个网站上拜读了《佛教科学论》和索甲仁波切的《西藏生死书》这两部著作。刚一翻阅,就深深地被它们的内容所吸引,在几天之内就把它们一口气读完了。这种状况在我上学期间是根本无法想像的,读教科书时,我绝对没有这样的兴趣。

 

在韩国的网站上,我还阅读了《三主要道论》和《菩提道次第广论》。宗喀巴大师的深刻见解为我未来接触宁玛巴的究竟见解打下了非常坚实的基础,也使我对藏传佛教产生了极大的信心。

 

通过互联网还可以轻松地查询佛学中的法相名词,利用网上的佛学搜索引擎下载各种版本的佛学大辞典,可以让你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查到所需的佛学词汇的各种注解。更方便的是,下载这些佛学书籍和资料,除了支付网络使用费外,不再需要其他任何费用。也就是说,用半个小时的时间、花上两元钱,就可以在电脑上下载并安装一本厚厚的佛学大辞典,而且版本还非常齐全。如果你到书店里去买这些书的话,那价格一定会让你咋舌。

 

更值得一提的是,通过互联网的论坛功能,可以使每一位登陆论坛的人发表对某些问题的个人观点,还可以进行信息发布、焦点讨论和疑难问答。利用互联网的在线即时聊天功能,更可以使世界各地的人们在同一软件及其平台上同时进行广泛交流。可以说网络上的交流已经跨越了时空和国界,可以使天涯若比邻了。一个佛教的初学者可以通过网络及时地获得有缘善知识们的指点,我就是其中的受益者之一,通过网络我结识了许多网上善知识。

 

当然,这次到了佛学院以后,一对比我才了解到,我以往所认定的那些善知识们,许多宣说的都是一些邪知邪见,至多不过是关于正法的一鳞半爪。记得刚来没多久就听堪布说:如果是真正的善知识当然是件好事,不过仅仅凭借网上的文字往来,恐怕很难断定一个人是不是真正的善知识,特别是很难断定他的证悟程度。而对密宗来说,认准上师是一个人修行的最大保障,一心一意依止一位具德上师,才能保证一位密乘行人修有所成。一旦错认上师,则生生世世追悔莫及。堪布还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们在网上一方面可尽情浏览佛教风光,一方面一定要慎加鉴别,不可盲目听从。

 

现在我非常清晰地认清了一个事实,即网络也跟其他任何事物一样,需要一分为二地看待。在网上,我经常会看到一些不如法的现象:比如不加保留地大量发布忿怒本尊的像,甚至不知从哪里搜罗来的男女双运法也堂而皇之地登陆公共网站,使许多人对密宗生起邪见,真是罪莫大焉!更有一些别有用心之徒,在网上胡乱发布消息,或利用网站进行反动政治宣传,这些都玷污了佛教网站的纯洁性。想当初,在一方面受惠于互联网的佛教网站,一方面,面对令人眼花缭乱的网上信息又不知何去何从时,为了正本清源,为了找到真正的根本上师,为了能在闻思之外实地实修,我才从罗州大学休学一年,专程赶到学院来聆听上师教诲的。

 

自从开始了在韩国的留学生活之后,我几乎天天上网。实话实说、平心而论,尽管网络还存在许多缺欠,但毕竟利大于弊。通过互联网的方便条件,我接受了佛法的甘露滋润,因此我也想借助互联网让更多的人从佛法中受益。这次从学院回去后,我就准备把在这里的听法笔记整理出来在网上发布,并准备把这里的一批法本向网友们介绍。不来不知道,来到学院才知道,这里才是正法的所在地,这里才真正是宁玛巴的中心,这里的法王如意宝才真正是三界众生的唯一怙主。认真听了几位堪布传讲的《入中论》、《金刚经》、《大圆满前行》,特别是法王讲授的《上师心滴》后,才发觉网上对学院的介绍远非真实、全面;才发觉以前认识的一些所谓的网上「善知识」与学院的高僧大德一对照,不论人格还是佛法的修证层次,其差距都不可同日而语。我一方面为自己庆幸,一方面又为更多渴求解脱、渴求佛法甘露妙药的众生感到悲哀。也许是因缘还不具备吧,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不可能像我这样来一番实地取经。而如果真的受「邪知识」的误导,正法没学到,反倒步入歧途,那岂不是令人难过、痛惜?本来末法时代就正邪难辨。我真的是为很多网友在这儿郑重祈求你们:赶快由学院的高僧大德们组建一个学院自己的正规网站,把学院的情况,特别是学院所传讲的清净正法以最快的速度向世人公布。要是几位堪布、大成就者能亲自回答佛友们学法过程中的一些疑问,那简直就是所有学佛者的大幸了。我觉得真是很奇怪,这里有电脑,有电话,你们为什么不上网啊?有那么多的私人网站,有那么多胡说八道的网站,有那么多的愚痴和别有用心的人在网上天天叫嚣、蛊惑,这些都被允许,而你们作为正法的代言人,为什么却始终保持沉默呢?我要是没有看到韩国网站对你们的介绍,压根儿就不会知道学院的存在。难道学院的高僧大德真的忙到没有一丝空闲去关注网络吗?能不能慈悲为怀,挤出时间搞一个「学院在线」呢?……

 

 

 

记得当时权哲眼巴巴地望着我,但因种种原因,我却没有马上回答他这个问题。

是的,这里的一切硬件条件都具足,但软件呢?

地藏菩萨曾发过一个大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其实这也是我们这里每一位行者的共同心愿。别说建网站了,对一个真正的佛教徒来说,以生命来救度众生都是份内的事。但往往越是善良的愿望,反而越要引起人们的误解、怀疑。我们的境遇也同样。

放眼望去,草青了,花开了,大自然一片生机。

什么时候,佛法也能像这遍地盛开的鲜花一样,绽放在每一个众生的心田呢?

希望今夜不要有暴风雪。

……

 

 

幸福人生

 

在2000年的喇荣草原上,学院举行了盛大的金刚娱乐法会,当时的四众弟子们表演了自编自演的精彩节目。我和那时在场的许多观众都记得女众表演的两个很出众的歌舞:《走进西藏》和《打青稞》。在舞台上载歌载舞的人群当中,有一个女居士格外引人注目。她穿着独一无二的康巴地区藏族姑娘的服装,白色长袖被她舞得似玉带当风,水獭镶边的氆氇也非常引人眼目。再加上身材又高又苗条,惹得当时在场的许多人都窃窃私语。这个姑娘是谁呀?

这个跳舞跳得让许多人生起欢喜心的姑娘就是现居比利时的彭滢女士。她不但舞跳得好,歌也唱得不错。我想她的学佛经历恐怕很多人也想知道吧!那就还是让她自己给大家「展示」一下,在人生的舞台上她的幸福履历吧。

 

 

 

我是益西措杰(彭滢),今年二十八岁,现住比利时。原来在国内时毕业于中南财经大学,后来在武汉市一家大房地产公司上班,工作条件挺优越的。来到国外是1997年的元月,当时远嫁欧洲的我并没有什么宗教信仰,只是为了赶时髦,所以在披上洁白的婚纱时,我选择了教堂。

 

我并没有很多爱好,虽然有时去俱乐部骑骑马、打打高尔夫球,再跳跳国外流行的有氧健身舞等,但那些其实都是附庸风雅罢了,我真正的爱好是看书。我爱看各种各样的书,不仅是烹饪书、美容服装杂志、建筑装饰书刊,甚至连枯燥的经济学、哲学、心理学的书籍我也要看。记得高中时读了一本蔡志忠画的漫画《六祖坛经》,看得很过瘾,于是就又按书中的地址索要了一本《不二法门》。《六祖坛经》是关于禅宗的,也是我看的第一本佛教方面的书,而且讲的是空性。这本书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表面看来,好像很容易懂,但实际上又很难完全明白。所以到国外时,我特地带了一本《释迦牟尼佛传》,打算有空时看一看佛教里到底讲的是什么。结果,这不经意的一看,让我从此就把全部身心投注在佛陀从爱心中升华出来的智慧里了。我被佛陀的觉悟和慈悲所震撼,这是一种全新的境界:宠辱皆忘、名利如尘、去留无意、平等博爱。于是从内心深处,我感到自己以前所习惯的生活竟是那么空虚肤浅,没有任何实质内涵。从此,我对佛教产生了兴趣,总想找更多的机会去认识佛教、了解佛教。1998年,我终于如愿以偿地专门到成都皈依了法王如意宝,正式成为一名佛教徒。迄今为止,我认为我此生中最幸福的一件事情便是真正成为了一名三宝弟子,而且有幸值遇了无比殊胜的大恩上师。

 

谈起我学佛的动机,那是为了使自己的人生更充实而有意义。人的一生很短暂,如未充分利用,则稍纵即逝,正所谓「仇敌化虚无,诸亲亦烟灭,吾身必死亡,一切终归无。人生如梦幻,无论何事物,受已成念境,往事不复见」,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过分希求外在的事物呢?这一切毕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呀。内心的平静、安详才是真正的幸福。「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方能获得暂时与究竟的安乐。在上师三宝的慈悲引导下,我现在的生活较以前更加积极有序,我的内心也更富于同情心,并且能比较透彻、冷静地应事接物。

 

不但是我,每一位对佛法生起信心的朋友都在或多或少地发生着变化。大家共同的一点变化就是:越来越善良而且富有智慧。我的朋友中,有一位比利时老太太,她在读了一位堪布仁波切的《放生功德甘露妙雨》(荷兰语)后,深受启发,从此以后再不杀生了,包括苍蝇、蟑螂等。她说,佛教很了不起,教会了她平等地尊重每一位生命。人们并没有理由强行剥夺其它众生的生活权利,尽管这种生命形态在人的眼中也许会干扰我们的正常生活,但在大自然的广阔胸襟中,没有哪一类生命是多余的,没有哪一类生命不应该占有它的一席之地。

 

现在在西方国家,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接受佛教的观点。我觉得这种趋势肯定有其必然性。从我自己的经历来看,现在的社会越来越开放,物质生活也越来越丰富,但人们的精神世界却是一片荒芜。丰裕的生活条件并未使人们得到真正的幸福,反而,从人们茫然呆滞的目光里,尽可以看出他们痛苦不安的心灵。当我们放下成见,敞开胸怀,虚心地向先哲们求教时,我们一定会发现自己的无知与浮躁。我深信,佛法所启示的人生真理,必定会吸引每一位思想开放、爱思索、有智慧的人。

 

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了我的一位在美国微软计算机公司工作的朋友,敖红英。她毕业于清华大学应用物理系,当年在学校的时候,她和许多人一样,坚定地认为,幸福的生活那是要靠丰厚的物质基础来堆砌的。为此她一直玩命地努力学习,一心想出国深造,将来好出人头地。后来终于美梦成真,短短的几年中,她不仅在国外读上了研究生,还组建了幸福的小家庭。甚至连做梦都没想到过的在美国工作也实现了。但在她寄给我的信中,她却一次次向我提及,所有这些事业家庭上的成功感、幸福感,没有一样能够让她在短暂的欢娱过后,踏实地认定自己已把握住了终生的安宁与从容。原先对物质生活的渴望,又转为唯恐以后失去的担心;生活中更诱人的机会又逼使她再度马不停蹄地驱驰不已;而工作中与人相处时产生的矛盾,则一如从前般地困扰她的心;烦恼丝毫没有减少,痛苦以别的方式再度降临……她反覆向我表白,难道这样的生活要持续到死吗?这就是生活的全部内容吗?我没有更多的宽慰她的话,我只给她寄过去一本《心经》。我相信,观自在菩萨因照见五蕴皆空而度一切苦厄的境界,明眼人是不会错过的。红英把《心经》整整翻看了一年,最后她来信告诉我:「我下定决心了,一定要成一名佛教徒!真正净化自己的心,从一点一滴做起,这才是我一直在寻找的幸福的真谛。」

 

我和所有信佛的朋友们都希望,这幸福的真谛能被更多的人们分享。

 

 

 

彭滢的幸福人生舞台剧到此暂时歇场,相信未来的她,一定会把这辉煌人生演绎至人生的落幕。她虽然现居经济非常富庶的欧洲国家,但我相信她的根、她的心都在学院,否则她也不会一次次千里迢迢跑来学院了。在学院求法期间,她给人的印象也是整天呆在自己的小木屋里一心思维佛法正理,从不惹是生非、东闲西逛。她有一次曾非常感慨地告诉我,这一生她最想希求的便是佛法甘露了。不仅如此,她还想把自己的爱心、慈悲以最大的可能供养给众生。其实她不仅这样想了,更这样做了——几年来,她经常向新龙、道孚等地的医疗机构捐助医疗器械及药品。

从彭滢身上,我想任何一个不带偏见的人,都能感受到在她的行动中所体现出来的佛法光辉——智慧与慈悲。

 

学佛之路

 

不说北京是全国的政治文化中心,单是那些名闻中外的名胜古迹,如故宫、颐和园、长城等就已令很多人为之神往,希望着有朝一日能踏上这块古老而神奇的土地。然而,作为一名毕业于北京北方交大的大学生,圆珠却最终离开了这座让许多人留恋不已的城市,来到了远离喧闹、繁华的雪域去净心求法,这种选择可能会让许多人困惑不解。

那就看一看她的学佛之路,听一听她的学佛因缘吧!这也许会使你对生命的意义产生另外一种想法,对她的选择因而也就多了一份理解……

 

 

 

 

 

我毕业于北京北方交通大学,毕业时获工程学士学位。

 

在大学二年级下学期,我开始信仰并研究佛学。周围的同学对我学佛的举动甚为不解,尤其是看到我到寺院顶礼佛像、参与放生时,有的竟甚而怀疑起我是否精神有问题。还有的则开始杞人忧天起来:这人以后可怎么活呀?每当放假回家,在家里我也是喜欢静坐念佛,并为家人宣讲因果道理。家里奶奶、父母也认为我在搞迷信,不现实,是不是头脑太简单了?面对亲人的反对与指责,我并没有动摇对佛法的信心,相反,一有时间我便涉猎有关佛教的杂志与佛经,以加深对佛理的进一步认识。就这样,我一直边生活边学佛,直至最终来到喇荣圣地并成了一名出家弟子。

 

对于人们的种种疑惑及看法,我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我是如何走上学佛之路,又是什么原因使我义无反顾、信心坚定呢?

 

回想起来,那最初的学佛缘起应该追溯至1996年。那时,我平日里学习勤奋,从不懈怠。由于学的是机械专业,面对陌生的《机械原理》、《机械制图》,我总是要花费比别人多几倍的时间来钻研,有时一张零号的大图纸要连续画几天才能画完。

 

平时我就特别喜欢钻研,并因此而参加了学校和北京市举办的多次数学和物理竞赛;另外我也曾在学校举办的绿色军营演讲赛中获得过第二名……不过这些如梦如幻的往事,大多我都已淡忘了。

 

没有晚自习的时候,我就到校图书馆四楼的阅览室去读报刊杂志。有两种杂志我最喜欢看,一个是《名人传记》,一个是《气功与科学》。虽然从未曾练过气功,但我对那些神秘的事情和养生之道却甚感兴趣。一次,看到《佛教文化》一书中有一则简讯:当代一位著名生命科学家将在北京云岗举行生命科学讲座,我便马上跑去了。在他滔滔不绝的讲话中有一句话触动了我的心灵。他说:你们听了这堂讲座后,也许就会特别喜欢读佛经。而后他就发给大家每人一本书,书中有《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解释,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读佛经。满怀着喜悦、好奇,我开始看《心经》的解释。其中说:「房子有成、住、坏、空,而人的这个身体有生、老、病、死,所以身体不是真正的『我』,它就像一座房子一样,本性是无常空性的。」我反覆琢磨,觉得这些话很有道理。既然此身没有什么值得执着的,那么身外之物就更没有什么值得执着的了,所以没有必要为此身再造作恶业。从此以后我在待人处世方面便不再像以前那么执着,对饮食、着装、财产、名利、别人对自己的看法等等不再有非理的过高要求。这些改变让我开始体验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幸福和安宁。一位大德说过:「知足是最大的财富。」而知足只有在明了佛法中最基本的苦、空、无常、无我的道理之后才能真正做到。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校门口买到一本《净土五经》,随后我就非常恭敬、认真地阅读起来。当时,虽没有多少佛法基础,可是看到佛经中说的诸如对人莫造恶业;莫要杀生;莫欺诈经商;不要对父母不孝;要尊敬师长;死时独去独往,唯有善恶业如影随形,其他富贵、权势、亲人等无有任何助益等等教言,我却深有感触。后来又阅读了郑孝时居士在五台山编写的《释迦牟尼佛传记》,顿感整个身心都受到了洗涤。看到佛陀如何舍弃荣华富贵、如何苦行、如何谆谆教诫开示弟子,自己经常都会被感动得泪流满面。从此我才算是理解了印度前总理甘地所说的话:「释迦牟尼佛的巨大贡献,他的出家学道和毫无瑕疵的生活,在印度教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印度教也会永远感激这位伟大的老师。」

 

记得佛说过:「人身难得,心即是佛,心能作天堂,心能下地狱,心能成饿鬼,心能作修罗。心善则一切善,心恶则一切恶。」这些深入人心的话语,更使我认识到佛陀的伟大。我想:我要听佛的话,好好修自己这颗心。

 

1997年春天,我从《英语周末》上看到一篇介绍北京千年古寺法源寺的文章,并且还附有彩色照片,其中有一张是一个出家人正在寮房门口静坐,他身穿蓝色海青,双手结印,身体端直。这张照片令人油然而生敬意。于是,在一个休息日我便和同学一起朝拜了这座寺院。临走时,我们遇到了一位老师父坐在千佛殿门旁的长椅上,他见到我们后,示意我们坐下,然后开示说:「学佛好啊!皈依三宝,不堕恶道;念阿弥陀佛,往生极乐。好好做佛弟子吧!」老人手捻念珠,嘴里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不快不慢,满脸红晕,眉毛垂至眼角,我和同学从心里都很喜欢他。4月份,我和同学又第二次去了法源寺,当时正好赶上受三皈五戒。我问身旁的居士:「皈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皈依的善人与皈依的恶人有何区别呢?」她说:「皈依就是一心一意地依止、依靠。世间的天龙鬼神以及亲友都不能救度你跳出六道轮回,只有佛陀已超出三界才有这个能力,『天上天下无如佛』啊!不皈依的人虽然行善,然福报享尽后,终要堕于恶趣之中,解脱遥遥无期;皈依的人万一作恶,当然要受恶报,但恶业受尽后,他还会投生善趣,因其往昔皈依的善根种子能使他速遇佛法,从而得到究竟解脱。」

 

我一边思考着居士的话,一边心想,我到底要不要皈依呢?我的同学也陷入了犹豫之中。大殿的门此时已经开启了,求皈依的善男信女们开始陆续进入殿中。我发现人群中有与我同龄的,还有小孩子,而且又大都长得慈眉善目,于是我便也拉着同学进入了大雄宝殿……从此我们便也正式成为了佛弟子。只不过后来,我的这位同学一心专注于世间八法的追求,根本不再研究佛学了,因而她的烦恼丝毫都未能减少。

 

再后来,我便知道了法王如意宝的名字,那得益于一本介绍圣地喇荣的书。书中写道:「凡对上师如意宝有信心,见到照片、听到上师的声音,与上师如意宝结缘的所有众生都必将往生极乐世界。」当时因我迫切地想往生极乐世界,所以每天晚上都要观看上师如意宝的照片并祈祷能早日见到上师。又因为知道了喇荣圣地有讲经说法,并能闻思修行,而且圣者云集,所以我也非常向往能到这里来。结果正像人们所称叹的那样,上师如意宝不愧是圣妙吉祥文殊菩萨的化身,他与佛陀无二无别,了知每个众生的心愿。果不其然,毕业后不久,我就实现了自己的愿望,顺利地来到喇荣并成为了一名出家人。

 

从离开校园到来学院之间的这一段日子里,我留在了北京的一家公司工作,当时许多人都为我能留京而羡慕不已。但我呆在公司的时间越长,心里反而越难受、不安。我真的无法忍受在公司里你必须承受的溜须拍马、尔虞我诈的这些行为。我看不惯虚伪狡诈,更不忍黑心骗人。但在公司里,作为一个职员,你能干的只有这些。我的厌离心也就是在此时才开始真正无伪地生起来。而家人的庸庸碌碌的生活方式更增上了我对这个世俗的厌恶。记得父母曾给我买过上千元的华丽服装,二姑还在电话里说:「趁现在年轻,还不好好享受享受、打扮打扮?人死如灯灭,再不玩玩就晚了……」我很难跟他们解释,但我由此知道了我必须去喇荣,而且越快越好。因为在那个没有一间寺庙、没有一点正法的家乡,我如果回去的话,父母家人一定会将我这刚刚萌发的一点善根,连拉带拽再次拖入生死河中。

 

对我而言,前面的故事已告一段落,在未来的修行之路上,我将牢牢记住《二规教言论》中的两句话:「虽此大地满恶人,然当自持高尚行。」我也愿以此教言与所有有缘者共勉!

 

 

 

 

现在的许多年轻人都把豪华别墅、宝马奔驰当作自己一生的奋斗目标,他们对名利地位趋之若鹜,对声色犬马津津乐道。可他们并不明白,这一切对人的灵魂塑造、心理健康有着多么大的负面影响!因而我个人坚定地认为,圆珠的选择才是真正明智的。

再来看看我们藏地的孩子,他们一般都秉性善良、心地纯朴,主要原因就是他们未过多受到所谓现代社会那种穷奢极欲、纸醉金迷的浊世生活的影响。而这种所谓现代文明指引下的现代生活方式,在大都市中,却正以影视等媒体为先导,在畸形膨胀的经济浪潮裹挟下,铺天盖地地渗透进人类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想到这,为藏地的未来,我也不免忧心忡忡起来。

任何一个品行端正的人都会感觉到,在那些浓妆艳抹掩盖下的往往都是一张张苍白的面孔;奇装异服里包裹着的常常是一颗颗干瘪的灵魂。美好的青春年华怎能在歌舞厅、酒吧、网吧里被寻欢作乐、百无聊赖打发掉?年轻人,应该反省反省了,沉溺于物欲的生活,对你的精神发展到底有多大助益?

青春易逝,切莫让年华付水流啊!